第79节(2 / 2)

果然,在前面批改完成后,他们这些人跪下,按照本朝惯例,皇帝会看完由臣子们选出来不错的答题,然后再拟定前三。

他第一个问的就是林时恒。

“你附上的方子,可是真的?”

身形略微有些瘦弱面色稍稍苍白的年轻学子站出来,面上看不出紧张的冲着上方陛下行了礼,才道“这方子乃是草民自古书查阅,因未试行,自己也不知是否只真。”

“嗯……”

皇帝显然对底下这个长相不错声音也清朗和煦的年轻人印象不错。

毕竟越是身处高位,颜控越重。

“你这方子虽然不知真假,但答题答得不错,又如此才气敏捷,有状元之才,朕便点你为……”

说到这里,皇帝突然顿了一下。

他想起来自己正打算在这次考殿试的学子中挑选出一个不错的,没有背景的给大女儿做驸马。

方才在诸位大臣讨论到底要选哪个为状元时,他便知晓了这叫做林时恒林勤之的年轻人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子,恰好如他所想。

“不知林卿……可有婚配?”

林时恒面容淡然,“回陛下,臣还无婚配。”

于是,理所当然的,他被点为探花郎,当成赐婚长公主。

这也是本朝不成名的规定了,若是要自学子中赐婚,状元与榜眼一般是不成的,毕竟朝中不乏有为官者的孩子考试,如果才学没问题,皇帝十分不介意将他点为状元,一般的前三名中,都会有至少一名寒门子弟,来表示朝廷一视同仁。

驸马听上去威风,可在前朝还未改“驸马不可入朝为官”这个规定时,到底娶了公主日后他人说起来便不是xx官员,而是xx公主的驸马,再加上公主与寻常女子不同,她们往往背后有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皇帝撑腰,若是不巧碰见一个善妒的,驸马在外面养女人,转头公主告进宫中,再不巧皇帝又疼爱这公主,免不了要治驸马一个不敬公主的罪名。

先帝在时,便曾经因为最疼爱的玉和公主嫁人后遭驸马冷落甚至还将外室接进府中,一怒之下让两人合离,斥责驸马不敬公主流放千里永世不得回京,虽然没有牵连驸马家人,可那家人也因为不得皇帝圣心而渐渐消失在了权贵家中。

玉和公主倒是安然无事,驸马流放后先帝又特地精心帮她挑选了一位寒门出生的驸马,毕竟寒门出生没有那些权贵子弟的脾气,又无什么背景依仗只能依靠公主,自然要对公主好,自此,玉和公主一辈子都过的相当顺心如意。

这件事对于皇家来说就是一场“我生的女儿我最大谁都别想欺负我女儿”的保卫战,对于那些权贵来说却等于是“谁娶公主谁倒霉”的信号,毕竟无论自家子弟再怎么优秀,一娶公主不能入朝为官步入仕途不说,连逛逛花楼养养女人这样的乐子都不能找了,因此一旦有宫中同龄公主,这些权贵子弟就早早定下婚约,免得一不留神被选为驸马,惨兮兮的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一不小心还要被流放千里。

皇帝也不是傻的,见到权贵们对自己女儿这么逃避,心里也有了火气,选驸马时便专门挑选合自己心意的寒门子弟,在他们成为驸马后又解除了“驸马不得为官”这个规定,大肆恩宠,来表示“你们不当驸马就等着后悔”的意思。

当驸马不再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后,一些权贵也就起了心思不再逃避,可惜先帝与本朝皇帝都挺记仇,还记得自己女儿姐妹被嫌弃的事,他们越是想尚公主,皇帝们就偏偏不允诺,当然了,若是公主自己说想要哪家子弟,一般只要不是影响朝局,皇帝都会答应下来。

本朝皇帝还未出嫁公主,偏偏第一个要招驸马的长公主是个没有生母庇佑也不怎么受宠唯一胞弟看起来平平丝毫没有夺储希望,与后宫中有母妃的早就通过娘家谋划驸马选哪家的公主们不同的是,长公主生母早逝,自然不会有权贵想要联姻。

因此皇帝在寒门子弟中选个驸马,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好事。

除了金枝玉叶却只能嫁给寒门的公主。

长公主情况毕竟不同于前朝的玉和公主,玉和公主是因为受父皇宠爱怕她被欺辱才选的寒门驸马,在玉和公主嫁过去之后更是大肆封赏驸马,让其他人不敢小觑。

而长公主,消息灵通一点的都知道她并不受宠了。

不受宠,没生母,胞弟平平,又嫁给了个寒门学子。

得知这个消息的人都在心中有些同情长公主。

简直惨。

不过反正不是他们这边的,看热闹就好了。

在前面决定将探花郎招为驸马时,沈湖阳正看着窗外来来回回走来走去的宫人。

“现在父皇应该选出了驸马。”

一旁伺候的宫婢也知道公主夫婿将会从这群学子中选出,答道“陛下定会为公主选个好夫婿。”

可早就调查了本次来上京赶考适龄举人的沈湖阳却没什么反应。

她突然想起了那日在状元楼见到的年轻书生,他也应当是个举人,虽然无法透过外表看出他的才气,可一举一动,分明是有着底气的人才会做的。

像是外公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泰然自若。

可弟弟为她找出的那些人中,却并没有那个人。

父皇就算是打算为她挑选一个寒门驸马,也绝对不会选择名次太差的,状元一般都是为官宦子弟预定,榜眼与探花倒是有可能,而先帝点驸马时偏爱探花郎,毕竟大家都默认探花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因此,她这次的驸马,应当是探花。

只是不知,好不好相处,又看不看得起自己这个并不受宠的公主。

沈湖阳敲了敲桌子,此刻她应该理智分析若是这位驸马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她该如何处置,可脑海中,却总是想起那日在状元楼,安静坐着抿唇喝茶的年轻学子。

他身子应当不怎么好,因为他的好友提起过他长期卧病,一直不怎么参与读书人之间的交流。

他的好友是叫做赵河,沈湖阳有点印象,赵河成绩不错,应当会考中,只是他是商户子,父皇不会选他。

那名与赵河是好友的年轻书生,她没有去查,既然早就知道结果,查了又有什么用,还不若就这般连名字都不知晓。

只是虽然这么想着,沈湖阳脑海中还是忍不住冒出那日的景象。

他人很安静,又充满包容,即使看到好友在做恶作剧也只是无奈笑笑,只是不知这样的纯善佳公子,怎么会与赵河这样一看便个性跳脱满肚子鬼主意的人做好友。

当日听他们谈话,他是明县的,靠坐在窗前的湖阳公主眼中神色又黯然了几分。

弟弟拿来的名单与画册中,并无明县学子。

也就是说,那个人必定是考不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