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许灵就穿着崭新的官袍去了金明池面圣。
玉芝送走许灵,先去看了自己的爹娘和阿宝。
陈耀祖如今做了二品高官的老丈人,觉得陈家祖坟都冒了青烟,而这一切都是闺女带来的,因此原本都对玉芝言听计从,如今愈加地听话了,简直称得上恭顺了。
玉芝让他待人谦逊,他就丝毫不敢摆许大人老丈人的架子;玉芝让他待妻子王氏好一些,他就常常陪着王氏,乖顺得很。
王氏心里对这一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背着陈耀祖低声和玉芝说道:“你爹现在就很好,别让他出去逛,他头脑简单,很容易就被人给坑了,带累了你们两口!”
玉芝低声道:“我晓得。”
又道:“娘,我打算在京郊寻一个村子,买个宅子,再买几亩地,你和我爹安安生生过日子,阿宝在学堂读书,你看怎么样?”
王氏笑了:“宅子的后院最好大一些,我和你爹可以种些菜!”
玉芝答应了下来,留下四儿伺候爹娘,自己回了她和许灵住的院子。
在罗汉床上坐下之后,玉芝叫了观雪和烹茶两个丫鬟过来,含笑问道:“我打算给我弟弟寻个好学堂就学,不知道这京城近郊,有没有有名的好先生!”
观雪和烹茶都是张喜雨亲自调理出来的,都精灵得很。
烹茶当即陪笑道:“夫人,奴婢让人去打听打听吧,待有了消息,再禀报夫人!”
玉芝点了点头,道:“若是寻到了学堂,我还打算在那学堂附近的村子买个宅子,再买七八亩田地,你也顺带让人帮着看看吧!”
烹茶自是答应了下来。
玉芝从阿沁那里知道观雪和烹茶都来自青衣卫,青衣卫是天子暗卫,耳目遍天下,网络极为严密。
她和许灵都是初到京城,在这方面两眼一抹黑,这些事情交给烹茶她们去办,反倒简单一些。
下午的时候,许灵没有回来,林寒星却先押着十抬赏赐回来了,向玉芝禀报道:“启禀夫人,陛下赐宴,大人吩咐属下先回来,把陛下赏赐的八抬绫罗绸缎和两箱白银交给夫人收起来,另外属下正好向夫人交账!”
玉芝点了点头,问一边立着侍候的观雪和烹茶:“你们两个谁会书写算数!”
烹茶上前一步,道:“启禀夫人,奴婢和观雪都会书写算数,不过观雪更细心一些!”
玉芝看向观雪。
观雪忙也上去一步,屈膝行礼:“请夫人吩咐!”
玉芝当下便道:“既如此,你们和林大人做交接吧!”
观雪和烹茶跟林寒星及他带来的账房先生围坐在方桌上做交接。
玉芝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心里有数了,便拿起昨晚看了一半的欧阳修诗词选集看了起来。
许灵既然把家务托付给她,她自然会用心管理经营,不让许灵有后顾之忧。
一直到了中午,林寒星和观雪烹茶才完成了交接。
玉芝接过账本细细翻了一遍,心里有了底,便又拿起家人录册看了起来。
她和许灵的家人口很是简单,主子只有她和许灵两个人,在册男仆有小五、小六、小七和小八四个小厮,另有车夫两人,马夫四人,园丁两人,还有六个主管和两个掌柜在外负责两个铺子;在册女仆则只有一个厨娘,两个帮厨媳妇,如今又添了侍候她的观雪和烹茶。
见玉芝看着家人录册沉默不语,林寒星忙道:“启禀夫人,府里的车夫、马夫、园丁、主管和掌柜都是大人先前在军队的老人儿,受了伤残疾了,无处可去,被大人收留了;厨娘和帮厨的媳妇是阵亡士兵的家属,家破人亡,也被大人收留了。”
玉芝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又道:“把观雪和烹茶的名字去掉吧,她们的月银从我的月银里走就行了!”
她和许灵是雇佣关系,既如此,观雪和烹茶这两个丫鬟是来伺候她的,月银自然得由她出。
林寒星答应了一声,又道:“夫人,皇太子殿下吩咐,下午请您和大人一起去碧梧街看宅子!”
碧梧街便是当今天子承安帝的潜邸,皇太子林玉润的私邸,整条街的宅子如今都在林玉润名下。
玉芝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林寒星离开之后,烹茶低声道:“夫人,碧梧街有一个宅子,前后总共四进院落,名叫拜月台,就在殿下居住的红枫苑隔壁。”
玉芝微微一笑:“等下午见了大人,我和大人商议一番再说吧!”
到了下午,许灵喝得微醺,回来接了玉芝一起进城去了。
他借口有酒,不肯骑马,和玉芝一起挤在玉芝那辆青锦檀香车里。
马车行进着,许灵和玉芝说道:“看完宅子,我再带你去延庆坊逛逛,给你买些衣服首饰,你这么好看,得好好打扮一番!”
玉芝知道这是许灵的脸面,便笑着答应了:“多谢多谢,到时候你得帮我看看!”
她出来时身上带着银票,到时候可以自己付账。
许灵说了几句,酒意上涌,就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这辆青锦檀香车委实不大,只有两个座位。
许灵与玉芝并排而坐,两人之间距离很近,近到玉芝能闻到许灵身上的酒气和淡淡的薄荷气息,而且能够感受到许灵衣袍下肌肉散发出的热量。
她的脸渐渐红了。
玉芝十五六岁,虽然自我感觉心如止水,可是如今与许灵同处在这样一个狭窄的封闭空间,她还是有些心跳加快。
她悄悄看了许灵一眼,发现许灵正靠在青锦靠背上闭目养神,眉毛浓秀,睫毛乌浓,鼻梁高挺,嘴型很好看——许灵实在是个很清俊的男人呀……
玉芝不敢再看,忙闭上眼睛,身子靠向另一边,在心底默默念诵:玉芝,算上前世,你都活了二十六年了,比许灵还大一岁,你儿子都十七岁了,你都快要抱孙子孙女了,切不可如此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