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峰想冲上前拉住程青的胳膊,却被程青狠狠甩开。
“别碰我。”她看进张志峰的眼睛里,“我觉得恶心。”
镜头转换。
程青卧躺在一家老旧的刺青店里的床上。
年迈的刺青师傅摸着她腰间的刺青,摇摇头:“你这个刻了很多年了,如果洗掉也许会留疤,确定洗掉吗?”
程青抬起头,淡漠地点点头:“我确定。”
刺青师傅摸着她腰间的那个“峰”,也明白了大致发生了怎样的故事,无非就是这姑娘和她的男友分手了,然后姑娘就想把曾经代表爱意的刺青给彻底洗去。
女师傅惋惜道:“怎么着也不用把它给去掉吧,到头来苦的还是你啊。”
程青说:“可是留着它,我寝食难安。”
不仅是恶心,还有罪恶。它就像是它青春岁月时的一个烙印,熨帖在她的皮肤上,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当年的愚蠢。
最后的一幕镜头,放在木桌上的檀香炉上。青烟袅袅,去不知通往何处。
end.
顾菡菡拍完最后一个镜头,这部影片的戏份差不多就结束了。她并没有拍完一部戏的轻松和愉悦感,内心却是有些沉重。
不仅是她,所有看完最后一幕的剧组工作人员也露不出杀青时该有的笑容,都沉浸在这幕戏带来的悲怆与无奈中。这部影片并不会像有些苦情剧一样赚足了观众的泪水,也不会像某些爱情喜剧一样让人笑抽。
它很沉重,看完的人会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心底酸酸涨涨的,说不出滋味。
不管怎么样,顾菡菡重生以来的第一部剧,算是完美收官了。现在就要看这部电影最后呈现出来的成果和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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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的那天晚上,剧组相约去吃烧烤。这烧烤还定在了野外,天气不错,气氛也不错。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顾菡菡和剧组的成员闹了好一会儿,觉得太过闹腾,就一个人坐在了外面仰着头看星星。
夜空很美,很深的幽蓝色。和无际的夜空比较起来,星辰就显得有些寥落。它是恬静的,安详的,只消一眼,就能让人心从浮躁变得沉静。
薄斯年开了一罐啤酒递给顾菡菡,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在想什么?”
顾菡菡拉开啤酒链,猛灌了一口:“薄导,你有看过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吗?”
他轻轻点头:“嗯。看过。”
顾菡菡以前特别喜欢故事里的一段话:范柳原在细雨迷蒙的码头上迎接她。他说她的绿色玻璃雨衣像一只瓶,又注了一句:“药瓶。”她认为他在嘲讽她的孱弱,然而他又附耳加了一句:“你就是医我的药。”
不知为何,拍完最后几幕刺青的戏份以后,她的脑海里就一直盘旋着这段话。顾菡菡从来不觉得她是个文艺的人,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在这部电影的影响下,好像变矫情了。
她仰头把最后一滴酒喝完,转头问薄斯年:“我能再要一罐吗?”
薄斯年拗不过顾菡菡,问里头拿了几罐啤酒。
坐回她身边,薄斯年说:“我以前想过要翻拍《倾城之恋》。”
☆、第18章 醉酒
听到薄斯年说他曾经想拍她最喜欢的原着之一,顾菡菡果断来了兴致,颇有兴味地转头看他:“想拍……那么然后呢?”
她的脚下全是散落在地的空啤酒罐,场面极其壮观。喝了这么多,却丝毫不显醉态……薄斯年不经意间迎上她的干净得像星辰般一尘不染的双眼。
顾菡菡歪着脑袋等待薄斯年的回答。他忽略这一瞬的不自在感,心思回到了他们谈论的话题中。
“然后我还是选择了《刺青》作为我在国内的第一部影片。”薄斯年解答她的疑惑,脸上带着些许遗憾,“《倾城之恋》我怕我拍不出自己期待的感觉。以后再说吧。”
顾菡菡摇晃着手中的啤酒罐,笑着问:“以后是什么时候?那时候我们大概接触的机会不多了。薄导,开机的时候记得叫我来观摩。”顾菡菡记得以后的两年内,他都没有翻拍过这部片子,所以有些好奇薄斯年的真实打算。
捕捉到“以后接触的机会不多”这几个字,薄斯年心头掠过淡淡的空落落的滋味,他刚想要反驳,对上顾菡菡脸上满满的笑意后,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又重新咽回肚子。
顾菡菡其实还是醉了吧。大部分人喝醉会发酒疯,会闷头就睡,顾菡菡却不是这里的大部分人。
唔,醉酒的顾菡菡更讨人喜欢一点。这是薄斯年下的定论。
“以后……大概是挺久以后的吧。”薄斯年笑道,他看进顾菡菡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有听过一句话吗?一个导演短期内不能拍两部文艺片,否则他定会死得很惨。”
薄斯年当初拍《程青》这部文艺片,已经算是孤注一掷了。
“哈哈哈哈哈……”顾菡菡仰面捧腹大笑,她不是在笑薄斯年讲的这个冷笑话,而是薄斯年这样一个阳春白雪的人那么一本正经地讲一个冷笑话——这一点让她觉得萌了。顾菡菡知道她的萌点很奇怪,那也没有办法啊。她萌了就是萌了。
夜晚的凉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笑得眯起了双眼,弯弯的,像天上的月牙儿。此刻的顾菡菡,褪去了她白天在人前时的刻意包装,摘下了她强硬冷漠的面具。这个笑得肆意,笑得嘴角出现一个小小的梨涡的顾菡菡,才是真实的、鲜活的顾菡菡。
薄斯年心下一动,他温热的手指试探着戳了戳顾菡菡脸上浅浅的梨涡,故意逗弄她:“你笑的时候,嘴角会有个小坑儿。”
“泥煤,这是梨涡!这是梨涡好吗?!薄斯年你有没有文化啊。”顾菡菡暴走,长牙舞爪地打掉薄斯年乱入的魔爪。
此刻的顾菡菡毫无白天时的冷静自制,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一戳就会炸毛,一碰就会暴走。
顾菡菡的手正握着薄斯年的手腕,制止住让他不得动弹,轻扬的眉毛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得意洋洋,她嘚瑟地对敌人示威:“你有本事来咬我啊。”
薄斯年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大:“好啊。”
“……”好啊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句好啊,两人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