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2 / 2)

毕梓云连忙摆手说不用,没想到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又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他知道自己今天中午是没法回家了,于是问方南:“借我下手机?”

方南怔了一秒,从兜里掏出了个iphone4s递给毕梓云。

毕梓云输入了一串号码,电话马上就拨通了。手机那头传来一阵焦虑的女声,毕梓云耐心地等人说完,才继续说:“妈,班上的新同学中午请吃饭,你先回家吧,别等我了。”

他偷偷朝方南比了个口型,示意方南带自己去医务室。方南走在前面,毕梓云慢吞吞地跟在后头,一边听着女人在电话里絮絮叨叨,一边揉着后脑勺,时不时“嗯”上一声。

“是和班上的同学吃饭,我干嘛骗你。”毕梓云提高了声贝,“真不是女生,不信你问我同学啊!”

毕梓云皱着眉头,将手机扔给方南,让方南来接。

“喂,喂?”电话那端的女声说道,“是小云的同学吗?”

“阿姨,您说。”方南说。

“只有你俩吃饭吗?”

“只有我俩。”

“你们在哪里吃饭,有没有女同学和你们一起啊?”

方南看了一眼毕梓云,只见这人眨巴了几下眼睛,朝自己吐了吐舌。

“北门的向日葵饮品屋,”方南顿了顿,接着说,“没有女生。”

毕妈妈又交代了一堆,诸如让两人不要吃垃圾食品,早点回学校等等,终于才挂了电话。

“谢了。”毕梓云说,“我妈平常就这性子,不刨根问底不行。”

“你没带手机?”方南问。

“我妈一直不让我用,说是会耽误学习。”毕梓云忿忿地说,随即话音一转,话语间带着一丝羡慕:“我也一直想要台4s,你这台好贵吧,什么时候买的?”

隔了好几分钟,他才终于听到方南开口:“我爸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

“哇,你爸真好。”毕梓云感慨出声,“不像我爸,什么都听我妈的,我妈不让他就不给我买。”

方南没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终于走到了男生宿舍楼下的校医务室。毕梓云趁方南去前台挂号,赶紧找了个长椅靠着。

他在路上就觉得后脑勺愈越来越痛,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和方南说。闭上眼睛躺了一会,毕梓云只觉得迷迷糊糊中有人架起了自己的肩,慢慢扶着自己走进了医务室里的病床区。

刚沾上枕头,毕梓云就觉得睡意瞬间袭来。身边那道高挑的人影正在说着什么,他昏昏噩噩地并没有听得太清。

“我有点困,睡一小会。”他对着身边人嘟囔了一句,就这么胡里胡涂睡了过去。

————

毕梓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墙上的时钟只过了半个小时。床前的帘子已经被拉了起来,医务室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方南就坐在病床旁,膝头铺着本物理教辅,正拿着支笔在书本上勾勾划划。

方南见毕梓云盯着自己犯愣,淡淡对他说道:“医生说你有些轻微脑震荡,给你打了针破伤风,如果没有其他症状,在医务室观察一下午就可以走了。”

见毕梓云并没有什么大碍,方南起身将教辅书收进了书包:“马上要上课了,我先走了。”

毕梓云见方南正要掀开帘子,连忙开口叫住了他:“喂,谢谢你啊。”

还没等方南回话,毕梓云就接着说:“你叫方南对吧?我听柳雪婷她们说过。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毕梓云特地提起柳雪婷,其实是故意想看看方南有什么反应。

方南却只是低“嗯”了一声,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毕梓云本来还想顺势向他介绍一下自己,但见这人态度冷淡,一时也不想自讨没趣,于是讪讪闭上了嘴。

在医务室里无所事事地躺了一下午,临近放学的时候,毕梓云等到了拎着箱牛奶前来慰问的曹同学。

毕梓云陪着曹藩宇有的没的闲聊了半天,才发现这人是个话唠。从曹藩宇口中,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误会了方南和柳雪婷的关系。

方南是曹藩宇在学校里的铁哥们,沽南一中一向严禁异性交往过密,曹藩宇的父亲又是十一班的班主任。曹藩宇不敢在自家老头眼皮底下作妖,这才拜托方南隔三岔五就来三班给柳雪婷送小礼物。

今天送糖果,明天送奶茶。方南这张闻名全校的脸时不时就会出现在三班门口,八卦自然而然就慢慢传开了。

“沽南课业有那么重吗?”毕梓云好奇地问,“我看他中午一直在做作业。”

“方南是咋们年级的第一名,你来之前没听说过?”曹藩宇一时间百感交集,“学习用功,球打得也好,谁不说一声南哥牛逼呢。”

毕梓云想起刚才方南奋笔疾书的认真神情,又想起今天数学课上惨不忍睹的一幕,默默在心里给自己默哀了三秒钟。

“不过也有可能是在提前做晚上的作业,”曹藩宇说,“南哥下午放学还要兼职,有时候担心作业做不完,中午就会留在教室做作业。”

“他还要兼职?”毕梓云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方南还在用自己一直眼红的iphone4s呢,怎么看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曹藩宇似乎并不想就此多说,只是对毕梓云点点头:“嗯,听说是在附近的一家奶茶店打工。”

“不会是……向日葵饮品屋吧?”毕梓云脱口而出。

曹藩宇皱起眉头想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你别说,好像还真就是这家。你怎么知道,他和你说的?”

“不应该啊……我南哥也不是这么自来熟的人。”曹藩宇百思不得其解,“他平时都没和我说过,怎么还告诉你了?”

“阿姨,您说。”

“只有我俩。”

“向日葵饮品屋。”

“没有女生。”

“向日葵嘛,挺好记的。”毕梓云龇起白牙,摸了摸后脑勺上的纱布,“有时间下回一起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