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荷接过一看,是她亲手画的图纸没错啊,纹样也没什么问题,然而直到翻了七八张后,陡然间出现了一张歪歪扭扭写满了三字经的字帖,她一眼便认出了是出自小包子之手,这样的字帖竟然被夹了四张放在图纸之间。
苏青荷默默扶额,这个徐景福,果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寄出去之前都不知道翻看一眼!害得她亲自跑来京城一趟,苏青荷决定回去之后,先扣他一个月工钱再说!
错拿的那四张图纸应该被压在了砚台下面,如今近一个月过去,店里人来人往,多半是找不到了。
顶着段离筝嘲弄的目光,苏青荷讪讪道:“抱歉,店里伙计一时大意错拿了几张我阿弟的练字纸,所幸那几张图纸花样我还记得,最多后日,我便能画好,虽可能和荷宝斋的新品略有些出入,但也*不离十。”
段离筝移开目光,淡淡道:“明日随我去个地方。”
“哪里?”苏青荷眼神警惕。
“你店里伙计办事出了差错,身为掌柜不该赔偿么?你知道我因为你少的那几张图纸,亏损了多少银子么?”段离筝再次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苏青荷被他盯得发毛,心里自知理亏,蚊声讷讷道:“我知道了。”
“明日我带你去看看那块翡翠明料。”段离筝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简短地解释了一句,望着苏青荷的眼神闪过一丝兴味,“希望你的相玉本事,不要像赌石一样,全凭手感。”
最后四个字,他有意无意地说得很重,苏青荷已习惯他间歇性开启的嘲讽模式,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转身欲走出门,才发觉不对劲,扭头蹙眉道:“掌柜说我的房间……”
段离筝像是也不想与她多呆,吝啬地吐出两字:“对面。”
苏青荷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房间和这么一个恶劣阴沉的少爷相对,希望晚上不要做噩梦才好。
苏青荷推开对面自己的房间,转身迅速地合上了门。
***
第二日一大早,苏青荷睡眼惺忪间,隐约听到隔壁有来回走动的窸窣声响。整衣起身,唤小二端来热水,匆忙洗漱完,吃了些清粥糕点,走到客栈大厅时,便见段离筝及容书已经在那儿侯着了,像是已等候多时的样子。
段离筝眼含不悦,凉凉地扫她一眼,任容书推着轮椅向门外走去,苏青荷淡然自若地跟在其后。
冬月的清晨有些微凉,街道两旁的小贩叫卖声却依旧火热。穿进一条幽僻的小巷,走了约一刻钟,直到巷子两旁全是长满青苔的平民院落的矮墙,而段离筝左拐右拐,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四周幽静的近乎死寂。段离筝停在了一座破旧而古朴的宅院前停下,而容书径直上前去敲响了院门。
苏青荷狐疑地打量了下四周,连墙根处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绿油油的藤蔓枝,屋檐的青泥瓦片不少都碎裂开,风大些时,还会簌簌地往下掉。
这地方会有人住?然而容书敲了两下门后,门从里打开显露出庭院中的场景时,让苏青荷着实吃了一惊。
庭院内堆满了成山似的翡翠毛料,有十几个伙计在来回搬运解石,十几架解石机并列排开,除了解石师傅手下传来金刚砂打磨皮壳的细碎声,其它每个人都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搬石放石连一丝微小的动静都没有发出。
苏青荷随着段离筝容书走进院中,而那些伙计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面无表情,自顾自地做着手里的活计。
走进大厅,苏青荷发现连屋子里都摆满了毛料,只有厅内只有简单的两张木桌椅,这应该只是一个堆放毛料及解石的仓库,完全没有有人居住的痕迹。
容书拐进里屋,片刻后,抱出来一个被红布包裹住的物件,看他颇有些吃力的表情,以及那物件的体积大小,苏青荷估摸着红布下的石料大概有四十公斤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