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兄弟二人便相约去骑马,怎奈雨一直下,骑马只能作罢。
李全在家被父亲催成亲催恼了,负气顶雨出来找李天,想和他喝点暖酒,倒倒苦水,不成想最终却被他领进妓馆。
今日李天本就要去妓馆度春宵,上次离开,晴姑娘塞给他一双亲手做的鞋,他与她说好,今晚会来找她过夜,就穿这双来。
他怕地上污水脏了鞋,却坚持来赴约,因为不愿失信于女子,觉得那样便如他爹一般不是东西。
俩人在酒楼喝到天擦黑,李天带着李全迈进妓馆门槛,里面女人的笑声让李全登时酒醒大半,发觉自己可能被哥哥戏弄了。一进门二人就被姑娘们围在中央,他想走,却寸步难移。乱花渐欲迷人眼,李全想寻个空子钻出去,却无论怎么躲闪,眼前都是一张张妩媚笑脸。
老鸨及时出现,拨弄开把哥儿俩围得水泄不通的姑娘们,扯着难听的鸭嗓子,用帕子撩着李天:“天公子今儿来得够早的呀,这会子晴姑娘怕是还没从澡盆里出来呢。来人,快去催催!”
李天撇着嘴角朝她摆手:“莫催,让她洗呗,我等着就是了。好酒先给我招呼上来,下雨天凉,暖暖身子先。”
“这话说的,等会儿去晴姑娘被窝暖和着多好”,眼尖的老鸨怎会注意不到他身边多了个同样俊俏的小哥儿,“这位小哥儿未曾见过啊?”
李天揽过李全肩膀,往身上一靠:“这是我弟弟。”
老鸨啪一拍大腿:“原来是全公子!我说么,虽未见过,却看着面熟,跟天公子长得还真是像!”
“少废话,酒快着点!”
他拉着李全找了张角落里的桌子落座,往常他来玩可都是上座,今日担心李全怕羞,也怕来客里有人认出李全并多嘴告诉爹,才特意坐到不显眼的地方。
位置不显眼,奈何人显眼,即便坐到靠墙角,他俩身边依旧围满了姑娘。
李全正襟危坐,眉头紧拧。李天则大方地搂着两个姑娘闲扯着,还故意激他:“嚷嚷着要来,一来又板着脸活像个阎王,是姑娘不美还是凳子上有钉子?想回家就回,大门开着,没人拦你。”
此时一个胆大的姑娘贴到李全身上,挽上他胳膊,阎王爷霎时变成关二爷。
李天不理会他,扭脸和姑娘们说笑,一个娇娘满腹委屈似的说:“天公子怎的一来就找晴妹妹,是我们伺候得不好,还是长得没她俏啊?”
其他姑娘纷纷帮腔,李天捏捏几人脸蛋,笑道:“不是你们不好,是你们没跟我交心。”
那姑娘继续软声撒娇:“心那东西,日久才能见呢,自她一来你便不要我们了,哪儿还有机会跟你交心啊。”
李天摇头不语,暖酒上来了,由着她们几个喂自己喝。
李全眉头渐渐舒展,琢磨起李天的话。
交心,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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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全抬眼看看哥哥搂着姑娘的放浪样,又低头看看他脚上因小心走路未溅上半点泥水的新鞋,接过身旁姑娘递过的酒一饮而尽。
一个小厮跑来传话,说晴姑娘已经梳洗完毕,在房里候着了。
李天领着李全起身刚要上楼,被老鸨扯住衣袖:“你有温柔乡安枕,就不管全公子了?”
“管啊。”
“那全公子看上哪位姑娘了?”
“一个也没看上”,李天推开拦在眼前的老鸨,领着李全边上楼边说,“今晚我俩都要晴晴伺候,也给你省个姑娘出来!”
老鸨忙问关键:“那、那钱……”
“啰嗦,该多少我给多少,短不了你的!”
李全唯唯诺诺被李天领上了楼,老鸨回身看着底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姑娘,手一叉腰:“哥儿俩用一个,这算什么说法呦,再亲也不好这样的吧。”
推开一间上房的门,李全终于见到传说中的晴姑娘。
也就那么回事,漂亮是漂亮,却也没多出挑,只是不似楼下那群妖艳,衣衫头发收拾得素净,看着确实清爽许些。她看向李天的神情丝毫不见风尘气,像个良家女子,笑起来温婉,仿佛不是在迎恩客进门,而是等在外操劳一日的夫君回家。
李全没少听哥哥念叨这位晴姑娘,说她笑得多暖,说她多疼人。李全不屑,妓女再疼人,也不会只疼你一人,恩客多着呢。甲乙丙,你我他,有何分别,有钱拿谁不笑啊。自然了,这些话李全只在心里说说,未曾言表。
李天给晴姑娘介绍李全,她屈身做礼:“见过全公子,久闻大名,天哥常夸赞你,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好教养让李全面对哥哥的枕边女郎,仍能做到谦卑有礼:“姑娘过誉,敢问姑娘贵姓?”
“奴家姓万,不过在这里只需唤奴家花名便可。”
“你跟我一样,叫晴晴就得。”李天说着,拉二人坐下。
他表面神色无异,实则心中略慌,一时脑热带李全来这,他也实属冲动。弟弟在他眼里可谓世上最玉洁冰清的小公子,若钻了楼下哪个姑娘的屋子,他还真觉得宝贝弟弟让人玷污了。
赶鸭子上架把李全弄过来,总不好让他妓馆逛一遭,被她们摸摸搜搜占完便宜,又带着童子身回家,再见面还得数落他的不是。
左右一掂量,李天只舍得把弟弟给晴姑娘用。事发突然,他压根没空提前跟晴姑娘通气就带弟弟过来,不确定她知道今晚要伺候他们两个,会不会生他的气。
该说还得说啊,李天吭哧着道:“晴晴,有个事我不知当讲与否。”
晴姑娘笑得甜若蜜糖,把李全也看得心神荡漾,丹唇一启,掩口轻笑两声道:“怎么今日跟我这般外道,都不像你了。”
李天搓搓手,抓过她腕子:“我弟未曾沾过女色,眼看爹要给他说亲了,我怕他笨,将来伺候不好弟妹,想今日教会他如何行房事,所以……今晚能陪我们两个吗?”
这什么混账话!不光李全听着脸热,李天都奇怪自己怎就能编出这话来。
晴姑娘听完身子一绷,葱指握紧了一瞬,愣愣看着李天片晌,再看看李全,抿了下嘴,松开手心,点了点头。
李天的心刚放下又转瞬悬起,收了平日桀骜,用李全都未见他有过的卑微问她:“你会因此生哥的气吗?”
晴姑娘摇头笑笑:“一女侍二男,虽然我未曾经历过,但在这儿不是新鲜事,况且钱也花得多,我也得的多,全公子他又……又生得像你一样俊俏,还未经人事,说到底我不亏,何来生气?”
一时间李全也不好说这姑娘是通情达理,还是见钱眼开。
他一直偷偷打量晴姑娘,总觉似曾相识,又敢肯定从未谋面。不知是不是往日里听太多次哥哥提起她,李全对她有种莫名熟悉,换做其他姑娘,他连招呼都不知如何打,面对她却谈吐自如。
晴姑娘的话让李天彻底放下心,激动地上前拥住她,当着李全的面啃上两瓣樱桃唇,又贴在发髻上深嗅:“用了我送你的兰膏梳头?”
“嗯,当真比芝麻油好用得多。”
“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只管跟哥言语一声,哥都给寻来。”
“天哥待晴晴最好了。”
俩人你侬我侬,李全如坐针毡。
李天自然不会晾着他,先搂晴姑娘起身,又拽拽他后领子:“你站起来。”
“干嘛呀?”
“让你起来你就起来。”
李全乖乖站起身,没等站直就被李天揽进臂弯,再两臂一收,他便和晴姑娘在李天怀里身贴身面对面的站着。他上回如此近的接触女子,怕是要追溯到吃奶的年月。
李天要闹什么幺蛾子,晴姑娘全然不知,同意和他们玩双龙戏凤仅仅为了多挣钱,给私藏的赎身小金库再进点账。
进妓馆之前,她不过是清贫农户家的女儿,嫁给门当户对同样清贫的丈夫。若非去年老天爷不开眼,家里的田全涝了,她也不至于沦落至此,被老相好拢在怀里,和初次见的俊郎君紧贴着身子。
她不知该如何做,听之任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