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体上的痛苦不难受,心理上的痛楚才难捱,与其让我看他魂不守舍的德行,现在这傻乎乎的样子正好。”
“你别这么说他,你才傻呢!”苏瑶加大手劲,疼的孟凯文直跳脚。
出了医院,孟凯文送苏瑶回去,路上问她:“你也看到了他那个德行,他是基本上没什么主观意识的,所以说,这完全是我的自作主张。你要是觉得确确实实是他亏待了你,以后再没回头路了,那么,今天的事,我就烂在肚子里,不会和任何人说,但是,如果说,你对他还有那么一点同情心,那等他好起来后,你给他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
苏瑶低着头,因为哭多了声音闷闷的:“你今天说话真难听,你就是仗着白笙安意识不清,趁机欺负他。”
“呦呵,我的姑奶奶,这天底下除了你,还有谁能欺负得了他?”
“……”苏瑶没说话,低头纠结着自己的手指头,眼圈红红的。
送她回了公司,孟凯文就一言不发的驱车离开了,把车开到一个僻静地,才拨通一个电话,劈头盖脸的就骂:“我说你丫是不是傻的,我让你布置的可怜点,但没必要他妈那么可怜吧,白先生好歹是个人物,你这样搞太凄惨了吧?要不是苏瑶是个傻的,谁信呢?”
对方很委屈:“老大,你这样不厚道啊,你自己告诉我要弄的凄凉一点的啊!”
“算了算了,反正那个傻丫头信了,白先生就是醒了也不会怪罪你的,你可是替他追回了媳妇,头等功臣。”
白笙安后背被烧伤是真的,左耳突发性耳聋也是真的,为了见苏瑶跟个神经病似的也是真的,但是,脑子烧糊涂和晚景凄凉是假的,这大爷平时可没这么凄惨,简直是当仙人似的供着,有专门的豪华单间,单独的仪器设备,除了十来个专业护士分秒不差的悉心照料,他和尚绪之几乎是把医院当家了似的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吃饭必须是酒楼里订制,请了专业的按摩师按摩,防止压疮和肌肉迟缓。
请的专家都是国外飞回来的,一落地还是标准的伦敦腔,他跟个二愣子似的杵着,倒是床上这人,惨白一张脸,听得频频点头,气的他只想一个指头杵上去,质问他,你丫这不是好好地吗?好好地干嘛折腾人!
而另一边,魂不守舍的回了公司的苏瑶压根没想到这是白笙安和孟凯文演的一出戏,眼泡肿肿的,回来就躲进办公室里,一句话都不说,前台小妹看着她那两只眼睛,调侃的话也不敢说了,乖乖地把脑袋缩回去了。
陆霖正在和出版社沟通这次出版的相关事宜,见她回来,匆匆的挂了电话,拐进她的办公室,靠在门框上,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怎么了,一回来就是这副丧偶的表情。”
苏瑶瞪着一双大眼泡瞧他:“你们怎么一个个不说好话,你才丧偶呢!”
“哎呦呵,我也想丧,但是你不嫁给我啊!”
陆霖嬉皮笑脸的,苏瑶不想搭理他,翻了个白眼,扭过身子兀自闷闷不乐,陆霖依旧打趣她:“你这样真丑,跟尼莫似的。”
“……”苏瑶嘟囔了一句:“尼莫是谁?”
“就是一条眼泡浮肿的小丑鱼。”
“……”苏瑶很配合的噗嗤一声笑了:“叫小丑的不一定就丑,再说了,鱼都是大眼泡啊!”
“好了,终于笑了,说说吧,怎么了,走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就这副德行。”陆霖走过来,靠在桌沿上,长腿一伸,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苏瑶内心煎熬的很,她明明已经做好了放弃的准备,但是今天看到白笙安这副样子又觉得心疼不已,尤其是他握着她的手不让她走的时候,她心里的酸楚一路蔓延到眼眶里,整颗心像是被人攥住搅紧了似的疼,她可以选择放弃他,却没办法选择不爱他。
她把今天所见所听和陆霖简单的说了一下,白笙安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的那一段跳过了,听了她说的,陆霖摸着下巴沉思道:“就没有博取同情的可能性?”
“陆霖你怎么这么小人呢!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说风凉话呢!”苏瑶捡起桌上的裁纸刀翻过刀背敲在他胳膊上。
“哎呦喂,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这么认真干嘛!”陆霖抱着胳膊龇牙咧嘴的躲开,确认人身安全后才继续说:“我不会给你压力,你又不是哈士奇,拴不住,主要还是看你自己,你如果放不下他,那你就去追,但前提是他要真心实意的爱你,不然的话,你这身在曹营心在汉,我就是娶了你,那头顶上也是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我……”苏瑶敛眉看着桌沿,脑袋里和这繁复的花纹一样冗杂,她头一次觉得如此茫然。
“这几天你先好好想想,我这边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要把自己的心扎稳了,别这样摇摆不定的,对谁都没好处。”
说完,陆霖扭头就走,脸上的插科打诨终于挂不住,他眼底有一丝自嘲一闪而过,呵,他陆霖什么时候成了替他人做嫁衣裳的好人了。
刚出了办公室,人事部主管就通知他有个插画师来应聘,他哪有心情,皱着眉不耐烦的摆摆手:“面什么试,老子哪有这个心情。”
“可是……”身后有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我是从外地专门来面试的,来回一趟很不容易的。”
陆霖一回头,身后站着个小姑娘,白白净净的脸上就看见一双黑澄澄的大眼睛,身材娇小,洋娃娃似的,身上的奶腥气估计还没退,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们不雇佣童工,打哪来回哪去。”
“我不是童工,我成年了。”她把身份证掏出来,跟面圣进献似的戳到陆霖面前,他一看名字,乐了,希西,你咋不叫哈哈呢!
陆霖耐着性子面试,但是被这个乳臭未干的嘻嘻折磨的肝肠寸断,他喜欢的是苏瑶这样知性中不乏幽默,幽默中又透着率真的优雅女性,头一次面对这样娇嗔的软妹子,甜的他直齁嗓子。
到最后,他忍无可忍,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走吧,路费我掏。”
希西再次申明:“我是外地来的。”
陆霖捏了捏眉心,被她折磨的没招了,有气无力道:“只要你不是外太空来的,我就能把你送回去,路费我报销好吧?你家哪的?”
“我是t市的。”希西扑扇着一双大眼睛,目光澄澈的看着他。
陆霖差点吐一口老血出来,他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丫是不是有病!t市到我这,你就是坐牛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还外地?你得住我家门口才算本地啊!”
小姑娘嘴一扁,哭了:“陆霖,你别生气!我是来和你表白的,我喜欢你很久了。”
“……”
从那天后,公司的人都知道,老板在面试第一个新员工的时候就把软萌的小姑娘骂哭了,小姑娘是穿越了大街小巷过来求爱的,老板一直是个脾气很好的富二代,但是在小姑娘面前是个五百响的炮仗,一点就着,小姑娘看着柔软的,但是心理强大,不管老板怎么噼里啪啦的骂,依旧扑扇着一双大眼睛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这世界,真他妈奇妙!
苏瑶在家歇了几天,期间又去看了几次白笙安,但每次都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再不敢靠近他,再后来,她对白笙安的关心就仅通过孟凯文这个媒介,因为他说:“我不是想利用他这副死样子博取你的同情,我只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你知道他对你的真心,他最近好了很多,你自己也想一想,是接受还是相忘江湖,你做个决定吧。”
我每天除了上班逮犯人,还要配合这大爷演戏,你们不累,我他妈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