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虽然傅钊宁的人格分裂在她看来解释得通,但她依然怀疑着分裂真实性。
医学上,双重人格是一种不可治愈的精神疾病,不同的人格有不同记忆、行为习惯和偏好。但傅钊宁两个人格的自我认知都是傅钊宁。是,他们有不同的性格,记忆也是割裂的,可他们重合的行为习惯未免太多了些。
人格分裂患者,精神状态长期处于不稳定状况。傅钊宁在疗养院待了大半年,之后,这病再未给他造成生活或事业上的麻烦,两个人格配合得完美无缺。他的不稳定,似乎仅是偶尔不规律的人格切换。
有没有可能,傅钊宁给自己洗脑自己人格分裂,以至于自己相信了自己的谎言?
回想他们决裂的过程,没有车祸,没有航班失事,没有疾病,不过是大吵一架,她电话里告诉他,他想得对,她努力不是为了他,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读一个大学。要不是需要考考雅思放松他的警惕,她都打算在国内读书。
傅钊宁当时怎么说来着,他轻笑,说他之前已经发现她问题。
傅年年回:“那又如何,你还想要我感谢你?”
之后就是傅钊宁找上门,他们在宴会上,房间外都是人。傅年年受够他纠缠不休,咬牙切齿说除非他链子在她手里,否则她绝对不会接受他。
傅钊宁很生气,觉得她把他当狗。
事实上傅年年觉得狗比傅钊宁听话得多。
经过三年,傅年年觉得自己老了十岁,可是傅钊宁没有变化,他或许觉得他已经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案了吧。所以,当她把被粉饰问题重新挖出来,他才会手足无措。但因为她的训练卓有成效,傅钊宁并没有再做出囚禁的事。
向外找不到答案,就向内分割自我了?
傅年年不知道,她不敢对任何一个傅钊宁掉以轻心。
完美的继承人,真的存在吗?“副人格”的行为模式,过于符合世俗对“成熟”的定义。病历是可以造假的,而傅钊宁没有病历。人格解离患者确诊困难,想要确诊,他们往往需要在精神病院呆个四五六七年,甚至更久。家里长辈们认为这很丢脸,没让傅钊宁去那,连疗养院都没让他久住。
傅年年不禁想,哥哥说不定是为了让她放下戒心。不是她自恋,去墨尔本第一个月,他换了手机打电话来,喊了声宝贝。
傅年年挂断。
他又换了一部,这次喊她傅年年。
傅年年直接换了电话号码。
后来再回去,哥哥就成了精神病患者。
一个叫她宝贝,一个叫她傅年年。
一个进她房间,破坏她恋情,另一个是个正常的哥哥。
傅年年有时觉得可信,有时又怀疑——他有在她面前搞人设的前科。
从已有信息,“主人格”是真正的傅钊宁的化身,比冷漠无辜的“副人格”邪恶得多。
只要他在,家里没有一个安全的房间。
傅年年吐出一口浊气。
她不想再关注傅钊宁的。十八岁成年后,她可以动用自己的股票、不动产和基金,她开始了没有傅钊宁掺和的大学生活,她想慢慢淡忘他,可是他的状态让她没法不保持警惕。
两年了,她真的摆脱傅钊宁了吗。
傅年年眼神放空。
傅钊宁来到她身边。
“心情不好?”
傅年年:“没有。”
语气疏离冷淡。
不论他在不在装,她都表现已然相信他的分裂。
思索数小时的傅钊宁看她许久。
“哥哥有事?”
“我今天醒来,在你的房间。”
傅年年睁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