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毒死你?”白夫人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药,“你看,不是没毒吗?”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白棠翻身躺下去,背对着白夫人,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白夫人唇角一勾,放下药碗出去了。
确定人走远了,白棠才起身,拉开柜边的帘子道:“你怎么知道她不会答应?万一答应了呢?”
俞婉道:“傻孩子,你娘的嫁妆虽多,可最多的还是白府的家产,你爹就算只给你一小半,也足够让人眼红了,等你嫁去陈家,这些就都是她的了。”
“这个毒妇!”白棠唾骂。
“药她喝了吧?”俞婉问。
白棠道:“只喝了一小口,会不会不够?”
俞婉笑了笑:“我按鲍爷爷那本医书上的剂量增加了十倍,一小口,够她喝一壶的了,接下来全看你的了。”
白棠挺起了小胸脯:“这种事我在行,你就放心吧!”
俞婉翻出了白府。
“没事吧。”俞峰在府墙外接住了她。
俞婉摇摇头,唇角一弯道:“我没事,马上有的忙了,大哥快准备吧。”
“嗯!”俞峰坚毅地点了点头。
俞婉前脚刚走,后脚,白棠便让丫鬟将白老爷叫了过来。
白老爷早先被白棠气得够呛,可白棠如今病成这样,他也是心疼的。
白老爷戴上手套,用棉布掩住口鼻,坐在白棠的床头道:“这么晚了叫爹过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棠虚弱地摇摇头,眼圈急剧地变红了:“爹……”
一声哽咽的爹,喊得白老爷心都痛了,他已经不记得女儿拿这种软弱的眼神看自己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都快要忘记白棠曾经也是个娇娇软软、爱在他怀里撒娇哭闹的小闺女了。
“我是不是快死了……”白棠含泪问。
白老爷心疼地说道:“不会的,棠儿不会死的,爹会请京城最好大夫给你治病,一定把你治好!”
白棠摇头,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没用的爹……天花治不好的……”
白老爷眼眶发热:“爹一定治好你!”
“爹……对不起……从前是我太不懂事了……总惹你生气……我到……到快死了……才明白爹是世上……最疼我的人……”白棠说着,泪珠子滚了下来。
白老爷被刺激得一阵难受。
“老爷!”白夫人身边的丫鬟红杏过来了。
白老爷抹了眼眶里的泪,严肃着脸转过头道:“什么事?”
红杏被老爷的样子吓了一跳,老爷这是哭过了吗?小姐死了?
“问你话呢!”白老爷厉声道。
红杏忙低下头:“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白老爷看着病床上的白棠,白棠没像往常那样听到白夫人的名字便暴跳如雷,她只是不舍地看着白老爷,像看着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女儿或许是真的熬不过去了……白老爷心痛地想。
“你去告诉夫人,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今晚我在这边守着棠儿。”
他这个做父亲的,至少要送女儿最后一程。
“……是。”红杏意外地退出了屋子,把白老爷的话如数转达了。
白夫人像是隐忍着巨大的痛楚,脸都涨得有些潮红:“老爷果真说今晚都要留在小姐那边?”
红杏点头道:“是的,看小姐的样子,似乎是不行了。”
若在以往,白夫人就该猜到白棠没那么容易断气了,可今晚也不知怎么了,她心浮气躁,难以平静。
白夫人深吸一口气,压住体内的燥热:“我出去一趟……给……给小姐请个大夫。”
白夫人前脚刚走,后脚俞峰便追上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俞婉翻进了白棠的院子,摸索到窗台下,冲白棠打了个手势。
白棠抓住白老爷的手道:“爹……我想吃钟翠楼的汤圆。”
白老爷一心认为白棠要死了,自然不会不满足她的要求:“好……爹让人去买!”
白棠抽泣道:“我想和爹一起去吃……这或许……是女儿陪爹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白老爷如何能拒绝她?当即吩咐人备了马车,带着白棠去钟翠楼了。
一路上,白棠都在“贪婪”地欣赏沿途的风景,用白棠的话来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京城的繁华了。
钟翠楼与那间高档的茶肆同在一道街道上,路过茶肆时,白棠状似惊讶地说道:“爹……我方才好像看见母亲了。”
这句母亲让白老爷十分受用。
白老爷难得温柔地说道:“你看错了吧,你母亲怎么会在这里。”
白棠认真地说道:“真的,我看见母亲进去了。”
白老爷眉头一皱,陈氏不是去给棠儿请大夫了吗?怎么请到茶肆来了?是棠儿看错了,还是——
白老爷的心底莫名地涌上一层不悦,棠儿病成这样,她不去给棠儿请大夫,却来了这种地方,究竟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值得她连棠儿的病情都不顾了?
白老爷下了马车,朝茶肆走去。
一楼的大堂没有,白老爷于是上了二楼。
他在厢房外转悠了一圈,并未看见白夫人的身影。
“棠儿高热,人都糊涂了,当然会眼花了,”白老爷自嘲一笑,正要转身下楼,身后的屋子里便传来一阵娇笑:“桓郎你真坏!”
这声音!
白老爷眉心一跳!
男人低低一笑:“我坏?还是小凤仙坏?”
陈凤仙,白夫人的名讳!
白老爷只觉一道晴天霹雳闪过头顶,他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往前走了两步,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是我好,还是你家老爷好?”
“你和他比做什么?他又老又不中用,哪儿及桓郎万一?”
“那不如你离开他,跟了我?”
“我不是已经跟了你吗?”
“我要你完完全全属于我!”男人霸道地说。
“还说你不坏!”女人被这霸道又甜蜜的话刺激得心花怒放,又与男人胡闹了起来。
白老爷气得青筋暴涨,一脚踹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