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2 / 2)

“不让你用障眼法,恼么?”曲鸿随手拈起一片飘落的树叶,擦擦烟杆。

“师父自有道理。”

“小徒弟,做人不能这般无趣。”曲鸿见陈禾不跟他争执,愈发想念释沣。他背着手,施施然的说,“我见你功法自成一格,暗含北玄心法真谛,你的修炼方面,我是教不了的。只是你年岁比起修为来,相距悬殊,心境怕是跟不上。”

陈禾不置可否。

若要解释自己曾经到过大乘期,虽然只有记忆,但这样就得提起离焰尊者的生平,那就真是说来话长了。

“师父教诲得是。”陈禾索性应了,暗暗想着到哪里去找《宝镜误》的话本,塞给曲鸿看,或者等释沣来,都比他空口白话说起来简单。

曲鸿瞅瞅,这小徒弟口是心非也太明显。

他冷哼一声:“教诲谈不上,看你能领悟多少。”

说罢,背着手走了,边走还边在心里嘀咕——释沣到底是怎么教出来的师弟?低头垂眸时,瞧着是恭恭敬敬,但都是浮于表面的礼数,谦逊的假象下,骨子里桀骜自负,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凛然威势。

南鸿子见过释沣教的徒弟,但哪一个都不是这样。

那渊楼小子临死前说的话,南鸿子最初听的是——那份不会久居人下的野心。

可现在左右看看,又觉得这小徒弟忒古怪,气息隐隐蕴藏道法万象,俨然贴近天地灵气,不分彼此,但说话做派,怎么带着魔道的气魄?

雨后山道湿滑,泥泞难行,但在陈禾曲鸿这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动真元,也能轻轻松松的在两刻钟内,顺利回到那座破庙前。

“曲爷,您可回来了!”

一群光着膀子的大汉急切的围上来。

“忽然山洪暴发,那帮只顾着自己逃命的混账家伙,回来才发现你不在。大伙都揪着心,听着雨声停了,赶紧使人出去寻着呢!”

“不是什么大事。”

曲鸿拍拍衣上半干的泥浆,将手一摆,“山洪来得突然,谁也想不到,庙撑住了没塌就行。货要是出了差错,才是麻烦。”

这话深得私盐贩子跟海匪之心,都点头称是。

“只可惜折了几个弟兄。”曲鸿煞有其事的叹气。

渊楼众人假扮的都是那些出苦力的海匪,这种人在东海穷困的渔村里要多少有多少。海匪首领也不当回事,只沉着脸说:“为这趟货,我都赔了不少弟兄性命,你们还跟我扯这货的钱款?”

私盐贩子讪讪,因为他手下的人一个没死,方才检查了下独轮车上的货,除了有些受潮外,都是好好的。虽然理亏,他还是强硬着要求:“全当我雇各位了,山洪一起,临近的县城物价飞涨,这笔货可得不少钱,分你们一笔,这总成了吧。”

海匪首领骨碌碌转动眼珠,这才觉得满意。

他目光扫到曲鸿身后,蓦然皱眉:“等等,这人是谁曲鸿擦擦烟杆,懒洋洋抬眼。

陈禾并不恼,还笑了笑,特别顺溜的说:“久闻诸位的名头,小子是曲爷的徒弟,还没成家立业,本是跟着出来见世面的,赶回来时恰好途径这里,也是赶巧。”

曲鸿的属下眼睛一瞪,正想说曲爷哪来的徒弟,但他们见曲鸿没半点反应,再者跟着曲鸿江南江北的走,心眼儿也长了不少,眼见猜不透曲爷的心思,索性嘴一闭闷声不语。

“曲爷,你这几时收的徒弟?”私盐贩子疑惑连连打量。

曲鸿正要说话,却又被陈禾抢了先。

“惭愧惭愧,家道中落,只有一个族叔,今年才在扬州做买卖。名头诸位也听过,姓黄。”

“黄题?”私盐贩子们一惊,年前扬州忽然来个煞星,带着一批高手,劫了扬州盐帮的买卖,还不是一时的劫,是那种他们惹不得的江湖人物,常年坐镇大小宗派。

说到这黄题,听说还是关外的人。

私盐贩子缩缩脑袋,看陈禾的目光立刻不同,正经的江湖事,他惹不起。请曲鸿保他走这一趟,正是要把人当做护身符用的。

“是凑巧,小哥年少有为,扬名立万好日子还在后头。”私盐贩子挤出笑脸,朝陈禾拱拱手,赶紧转了身,嚷着让属下推拉着车子上路。

“就走石板坡,泥沙都被山洪冲走了,不怕陷进去。”曲鸿慢悠悠的说。

“听到没有,快干活!”

破庙里闹哄哄的乱作一团,只有曲鸿与陈禾无所事事。

曲鸿敲着烟杆,瞥陈禾:“小徒弟,你这信口开河的本事,释沣教的?”

“合情合理的混进这群人中,不是师父给我出的题么?”陈禾淡淡说,全没有方才那股少年郎隐隐得意,刻意炫耀的模样。

这编故事的本领,陈禾即使没有,天天见詹元秋看也看会了。

黄题就是黄瘦子,上辈子的属下,这辈子当然也不会亏待,让他跟一群豫州的低阶魔修,去扬州找聚合派附属再附属的小门派麻烦去了。

陈禾目光闪动,说来童小真也跟着梁燕阁的人回到东海,将他带回中原,应该不难。

曲鸿甚是纳闷,他看得出陈禾是个很有主意的人,薄九城前世今生乱说了一通,曲鸿真正在意的其实只有“北玄派传承”“前世释沣死了”这么两条。

——释沣活得好好的呢,尽管他揣测过的释沣无生念。

释沣在曲鸿面前亲口承认过,他的改变,都是因为陈禾。

“你也尸解转生过?”曲鸿百思不得其解。

“师父想岔了。”

曲鸿啧了一声:“那你给我指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