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这才敢放心追小帛爷去了。
等人都离去,莹嫔的目光在这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逡巡了一周,冷笑了一声。
“延禧宫的……”
**
景仁宫如今,时常传出来的都是秀贵人的笑声。
秀贵人将一摞锦盒恭谨地呈上去,“娘娘,这都是嫔妾阿玛在宫外为娘娘千挑万选搜罗来的珍宝,娘娘请笑纳。”
諴妃命忍釉接过,散漫地笑了一声,“秀常在有心了,哦不对,如今是秀贵人了,本宫差点忘了,皇上前个已经复了你的位分呢。
“多亏有諴妃娘娘提携,若非娘娘在皇后娘娘面前说情,嫔妾只怕就要像那个信贵人一样,再熬多少年,还如进宫时一样,只是个贵人的位分。”
秀贵人知諴妃一向最不喜信贵人,言语之间便更踩她几分,哪里还顾及刘府提携她的情分,“这信贵人也是,她不知道后宫里谁是主,就知道一味讨皇上的好,竟敢将皇后娘娘和諴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皇后娘娘不松口,她一辈子老死也都只是个贵人呢。”
秀贵人掩面而笑,说着諴妃也好了颜色,她随手打开了当中一个盒子瞧了瞧,“呦,这么大的手笔呢。”
秀贵人忙起身讨好,柔柔着声音:“嫔妾身在启祥宫,一向受简嫔娘娘言传身教,自然更要懂得孝敬諴妃娘娘……”她说着有些惋惜,“可怜简嫔娘娘,却是被嫔妾妹妹害死的,嫔妾心里有愧……”
諴妃目光如炬,心下清明,笑吟吟地瞧着她:“所以本宫才提拔你么。秀贵人,皇上眼下对你好罢?”
问到这一句,秀贵人的脸色突地变了变,说话结结巴巴:“好,皇上对嫔妾很好……”
眼下就是她和春贵人被召见的次数最多,春贵人是如何侍驾的,她无从得知,但皇上对她……却是难以启齿。
秀贵人出了门很久,忍釉都还在止不住地捂着嘴偷偷笑。
諴妃斜了她一眼,“要笑就笑罢,像什么样!”
“娘娘,”忍釉嘲笑道:“秀贵人就这点斤两,还想着跟娘娘您玩心眼儿呢,谁不知道皇上天天召她,却是对着秀贵人浓妆完全覆盖住的另一张脸,奴婢听说就连夜里侍寝,皇上都不准她洗去妆容。秀贵人在养心殿的龙床上躺了这么多个晚上,侍寝太监一笔都没得记。”
諴妃的目光落在秀贵人离开的门口处,含着了然的冷笑:“所以她不傻,知道来讨本宫的好,而不是她那个信贵人的表亲。”
“估计是她见识到了,娘娘您一出手,就将那个如贵人几乎至于死地,娘娘高明,秀贵人怎能不被娘娘震慑折服。”
諴妃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
“本宫能掐得住如贵人的命脉,是因为本宫知道,皇上之所以中意她,皆起因于那一晚的临危救驾。生死一瞬之时,最易心悸动情。只要戳碎了她的这一点,那她的所有恩宠,都随之会化为泡影。”
一旦这件事生出个疑影儿,就是插进皇上心里的一根刺,把都拔不掉。
“对了,告诉宫外头的人,该了结的那便了结了罢?”
“娘娘是指……”忍釉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
第99章
“小姐,储秀宫刚刚传来懿旨,请小姐今夜亥时到钦安殿。”
“亥时?”
绣玥放下手里的绣样,“还是今夜?这道懿旨来的这样急怕是不好。”
很明显,对方是不想给她应对的时间,意在打她个措手不及。
“小姐,我听说諴妃在外面请了个极厉害的萨满进宫,拉着皇后娘娘在养心殿里苦劝了皇上整整一日,说是钦天监推测出今夜亥时,妖星的妖煞之气最重,趁着此时做法,便可驱散小姐身上的煞气,才能保圣上长久之安。”
“听养心殿传出来的消息,皇上手臂上方的那道伤痕越来越狰狞恐怖,皇上若还是迟迟不肯下令处置,皇后娘娘就要执意去惊动前朝了。”
前朝后宫到时候,即便皇上有心要留她一命,恐也是不能了。
绣玥恍惚地伸出手,摸了摸脖间挂着的那个蓝瓷瓶。
“皇后和諴妃如此大费周章,不惜与皇上言行相悖,看来今夜钦安殿这场法事,她们定然是十拿九稳了,要请君入瓮。”
“我本就被传不详,驱除煞气的时候出了任何意外,大可以推说是神佛显灵,除去祸害。”
“小姐,如今敌强我弱,敌暗我明”宝燕担忧着,“那咱们”
绣玥将手中的绣样放在炕桌边,站起身,“她们要一击而中,咱们便也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别担心……谁想要我钮祜禄绣玥的命,从来也没那么容易。”
只是
她的目光逐渐黯淡下去,过了今晚,她与皇上就再也不可能了。
虽然没有爱过他,可是,她也曾存了跟他一生一世的心意,将他当做自己的夫君来爱重。
如今却是不能了。
戌时三刻,绣玥准时来到了钦安殿门前。
鄂啰哩正在门口逡巡着,见到绣玥前来,礼数也顾不得周全,抢了两步上前,压低的声音染着焦虑不安,只一句话:“小主千万当心。”
绣玥点点头,对他淡笑道:“多谢鄂公公。”
他叹了一口气,跟着向里走,“其实皇上还是想要护着小主的,只是两宫拿皇上的龙体安康说事,皇上也不能说什么。”
“还有”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地看着绣玥,为难道:“今早,宫外来报,陈德家里的那个老婆子,被人毒死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绣玥向殿内迈进的步伐顿了顿,她低眸笑了笑。“这招不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