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煜眼眸微眯,危险地盯着她,“是不是?”
沈静瑶咯咯笑起来,一点儿也不怕他,抬起下巴道:“我就回去信义轩,那边离不得人。”
韩煜叹气,心里舍不得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好,我送你回去信义轩。”
这么说的,韩煜也是这么做的,亲自把沈静瑶送回信义轩,看她进了正屋,与吴嬷嬷一起去看沈秀英了,他才转身回去锦墨居。
锦墨居还跟往常一样,就是少了一些韩煜平日惯常用的东西罢了,每日里都有下人来打扫,一切照旧。
韩煜洗漱完躺在床上却睡不着,眼瞅着就快到年末了,事情却是一波接一波太平不了,如今也不知韩岳和三皇子到底如何了?但愿他们能够平安无事。
接下来两日,侯府里除了气氛浓重一些外,倒还算平静。韩煜还是每日进宫,早出晚归。沈静瑶依旧每日陪着沈秀英,再帮着沈秀英处理侯府的事务,沈秀英心情低落,除了多多和福满在身边的时候好一些,大多数时间都是靠坐在床头发呆。
沈静瑶看得也是秋心不已。除了陪她多说些话宽慰她也别无他法,就盼着韩岳能够活着回来。
“江南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沈静瑶用此话劝慰沈秀英。但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只是越发沉默了。
如此又过了三日,这天夜里,在福鹤堂伺候老夫人王氏的守夜婆子坐在床边的绣凳上,得意看着床上的老夫人王氏,嘲讽道:“你这些日子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吧,你最得意的大儿子韩岳为了救三皇子掉进江里去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估计尸身都被鱼虾王八啃光了,你大儿子先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老不死的东西,活着也是害人,死了才好……”
第170章
“啊, 啊,啊……”老夫人王氏听得婆子说韩岳死了,尸身都被鱼虾王八啃干净了, 颤抖着手要去抓婆子, 无奈手根本不听使坏, 怎么也抓不到, 情绪激动地从喉咙里发出叫声,就像有痰卡在喉咙里呼呼作响,嘴角歪斜闭不拢,口水从嘴角流出来, 眼睛也拼命地往婆子所在的方向看过去,眼眶瞪到最大,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眼眶, 形状丑陋扭曲。
婆子看到老夫人王氏激动扭曲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 嘴里继续不停地说着刺激老夫人王氏的话, “如今这个侯府已经被韩煜和沈静瑶把持了,其他所有人都要看他们的脸色, 你说当年你对他们两个人那么不好, 他们会不会记恨你,对你下手?
你如今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了,也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谁叫你当初那么可恶呢?
活该, 报应!”
“啊,啊, 啊!”躺在床上的老夫人王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吼声,竭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猛然朝坐在床边的婆子扑了过去。
“哎呀!”婆子正说得起劲,忽见她猛地扑过来,吓了一大跳,站起身就往旁边躲。
老夫人王氏的动作没有婆子反应敏捷,她扑过去的时候,婆子已经闪到一边去了,最后她扑了一个空,头再次磕在了凳子上,然后上半身摔到了地上,下半截身子还在床沿上挂着,喉咙里嚯嚯嚯地发出声响,有出气没进气,眼皮子渐渐垂下去,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婆子见状,先是愣了一下,很快警醒过来,上前去探老夫人王氏的鼻息,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没气了。”婆子飞快地把手收了回来,在原地稍微站了一下,脑子里飞快思索着法子,转身就往屋外跑了。
这几天韩炜都有点忙,跟着二皇子办差,早出晚归,今日又回来得很晚,刚进自己院子,丫鬟伺候洗漱干净,脱了外裳要上床歇息,就听得外面传来声响。
“是谁在外面?”韩炜扬声问道,抓过挂在衣架上的狐裘披风披上,提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去,见是老夫人王氏身边伺候守夜的婆子。
“你怎么来了?”韩炜沉着脸问道,他和她只在私底下传递信息,这么跑来还是第一回。
婆子忙给他打了个手势,韩炜一下子就看懂了,沉着的脸上露出一抹压抑着的兴奋,对婆子道:“你跟我进来。”
韩炜转身进屋,婆子忙跟进去,韩炜走到书桌后面,打开抽屉,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婆子,“赶紧走,不要再出现在京城。”
“是是是。”婆子看到银票上写的五百两,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亮了,答应得飞快,忙伸手去接,“谢谢二公子……”
韩炜一下子把银票收了回去,婆子手抓了个空,不解地抬头看他,只听得他道:“拿了钱走远一点,你我从来不认识,懂吗?”
“懂的懂的。”婆子点头不止,眼睛还盯在银票上,生怕韩炜不给她。
韩炜这次倒很干脆,直接把银票给了她,朝她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她赶紧走。
婆子拿到了银票,欢喜非常,把银票塞进衣服里,谢了赏,匆匆离开了。
转眼到了第二日清晨,福鹤堂里的下人才发现老夫人王氏死了,而且身体都已经冷得僵硬了,显然是已经死去多时,而负责守夜的婆子却不知去向。
李嬷嬷吓得要命,昨日她偷奸耍滑跟几个姐妹多喝了两口,早早地就睡下了,便没有过来看老夫人王氏,哪晓得老夫人王氏就这么死了,死状还那么惨烈,吓得守夜的婆子都跑了。
底下的丫鬟已是六神无主,颤抖着声音问她拿主意,李嬷嬷此刻也是又惊又怕的,能有什么主意好拿,老夫人死了,瞒是瞒不住的,李嬷嬷一咬牙道:“赶紧去禀告侯夫人,让侯夫人拿主意给老夫人办丧事。”
有了李嬷嬷发话,立马就有人跑去信义轩禀告。
信义轩里,沈静瑶刚喂了沈秀英吃了药,陪着她坐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会儿话,一抬眼看到吴嬷嬷在门口对她招了招手,沈静瑶领会地点了一下头,转头跟沈秀英说她出去一下,沈秀英也没多说什么,她便起身出去了。
到得外间,沈静瑶问吴嬷嬷怎么了,吴嬷嬷连忙道:“刚才福鹤堂的下人过来说,老夫人没了,大少奶奶,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老夫人没了?”沈静瑶吃了一惊,很快又反应过来,道:“府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把府中大红大绿的东西都撤换了,府中所有人都换上孝服,对外发丧。”
“是,奴婢知道了,就是侯夫人那里也要去说一说。”吴嬷嬷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十分担心沈秀英的身体。
沈静瑶想了一下,道:“一会儿我去说。”
吴嬷嬷便道:“奴婢这就去安排治丧的事宜。”
“去吧。”沈静瑶点头,又安排了人手跟着吴嬷嬷去办。
在门口略站了站,沈静瑶转身进了内室,就看到沈秀英已经从床上起身,拿眼看着她,问道:“出什么事了?”
沈静瑶抿了一下嘴角,“老夫人没了。”
听得此话,沈秀英呆了呆,想起这些年她和老夫人的一些矛盾过往,人死如灯灭,所有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叹口气道:“她走了也好,整日躺在床上也是受罪,我们把衣服换了,把灵堂给她摆上,多烧些纸钱香烛给她,让她在路上走好。”
“我已经安排人去办了。”沈静瑶上前去扶着沈秀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沈秀英无甚血色的脸,道:“后面几天的事宜,就让我和煜哥操持吧,你要多注意身体。”
侯府最近出了太多的事了,沈静瑶担心沈秀英的身体扛不住。
“我晓得,你不用担心我。”沈秀英跟老夫人的婆媳关系一般,谈不上有多少感情,老夫人对沈秀英的态度多是针对和挑剔,要说沈秀英对她的死有多伤感和难过倒是没有,只是因为最近事多,韩岳掉入江中还没有找到,沈秀英一时之间联想得有些多罢了。
不多时,忠勇侯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换上了白色的丧服,门口挂起了白灯笼和白花,竖起了招魂幡,摆起了灵堂,忠勇侯府的老夫人没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