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天身体好些了吗?”
小宫女关切地说着,同时替周琮穿上常服。周琮轻轻“嗯”了一声,平举两臂,任她把他的手臂装进衣服,就像折了两支瘦长的梅花,再放进窄口细颈的瓷瓶。
不同之处是,梅花还需担心自己的枝会否太柔韧,会否弄伤女孩们莹润的指甲。周琮什么都不需想,尤其不必抵抗,顺从安排即可。
套住梅花就套住了季节,抓住它随风来去的自由,令其变成静态的、永远俊俏的物件。
这似乎是一个寻常的早晨,穿衣洗漱,一切井井有条。
没有奏报跟折子,闲人拥有的只有清闲。
周琮低眉,乖巧地让小宫女服侍自己。
居所只有他们二人。
“韩慎呢?”
“陛下稍等片刻,他去拿药了。”
“只有今日不在?”
“只有今日不在。”
小宫女答完才明白过来,小皇帝今日叫了韩慎的名字。
“他不在?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小皇帝仰着头,倒在椅靠上,倒着看小宫女,两只眼睛圆溜溜,跟两脚钩着树枝倒挂的猫头鹰一样。
“姐姐,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好看。”
“陛下没有。”
“是吗?朕糊涂了,记不清楚这些,还是你聪明伶俐。朕以为,本来就是事实的事,不需要由朕亲口说出来,这才一直忽略了你。”他道,“姐姐,你头低一低。”
“陛下?”
她照做了。
“再低一点,对,别动。”
周琮的手指爬上小宫女的身体,往高处攀登,来到她的脸。
身体别处可能迟钝太久了,手臂和肩膀都被隔着衣物触碰过,当那凉凉的指尖来到她的脸,身为女性的本能唤醒了她,只有那里是可爱的,只有脸面是她自己的,她必须保护那一寸肌肤的纯洁和完整。
周琮领先小宫女一步,他捧住她的脸颊,贴紧自己。
离得真近,他再往后一点,一错头就能吻上她。
“朕是不是很乖?朕什么都做不了,索性什么都不做。唯一不好的是太无聊了。”周琮缓慢地展开一个微笑,“没有人陪我,要不,我去和丞相说,你来陪我,好不好?我有一个妃子,自然有得事做。”
“陛下才十二岁。”
“那又怎么样?我只问你,你想不想?”
小宫女无声地看着他。
周琮逼她开口:“你想不想?”
“我不想。”
周琮赫然松手。
“你哭什么?”
小宫女伏倒在地:“我不想。”
“你也知道你不想?那你凭什么要朕乖乖任人摆布?你瞧瞧你那模样,朕欺负了你吗?告诉你,朕怎么对你都不算过分,你还不配在朕面前哭。朕也讨厌女人,她们都冷漠无情,说抛下你就抛下你,头也不回。”周琮乱七八糟说了一通,这才问她,“你哭完了?是不是以后都会讨厌朕?”
小宫女反复摇头。
“朕才不要听你的回答。今日朕开恩,让你看一出戏。”周琮又开始胡言乱语,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我真喜欢看戏啊,一年前有一群人来这里演出,几折戏唱了叁天,我每天都来,真希望他们永远留在这里。可第四天他们就走了,还把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少年带走了。我那时伤心了很久,为什么被带走的不是我,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