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秀云神色复杂地沉吟良久,蓦然叹息道:“余驸马,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身为钦差妄议四品地方刺史实在有些轻率。”
余长宁轻轻一叹道:“在下目前为隐蔽身份,所以不能与涂贵当面碰撞,只能另辟蹊径,我虽然贪生怕死,但也知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了整个代州百姓,以及受到叛乱牵连的胡人们,前去冒些危险算什么?若是此行不能归来,有劳你替我转告我的家人,就说余长宁如此决定从没反悔。”
柴秀云只觉一股激流从心头涌出,第一次对这纨绔油滑的平民驸马产生了敬佩之情,良久沉默后,她用力点头道:“余驸马放心前去便可,若是你有什么意外,本将一定将此话转达给长乐公主。”
余长宁笑着眨了眨眼睛道:“我倒希望你永远都没有开口说出此话的机会,好了,时候已是不早,在下告辞,元帅你善自珍重。”
余长宁说罢一抖马缰,那匹雪白的骏马一声长嘶便飞了出去,转眼飞驰而去。
柴秀云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矗立,微风吹得身后斗篷鼓动飞舞,身子却是铁铸泥造般一动不动。
一路向北马不停蹄,余长宁极目四顾,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格外的广袤,自己孤单的一骑仿佛是航行在苍黄海洋上的一叶孤舟。
到了黄昏时刻,一片连绵不绝的白色营帐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残阳如血,半边天空都被晚霞染得通红,苍凉粗犷的牧歌围绕耳边萦绕不散,过万头的牛羊马匹在草地上倘佯吃草,一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自然风光。
余长宁贪婪地呼吸了几口空气中的青草清香,打马一鞭正欲出发,一队马队旋风般地卷了过来,足足有百人之多,转眼便将他包围了起来。
这群骑兵全都披头撒发,高鼻碧眼,身上穿着一领紧身袍服,头戴长长的鸟翎,手中或弯刀或木弓,虎视眈眈的盯着余长宁却是不放。
突厥全民皆兵,成年男子弓马娴熟,上马即可成为骑兵,其奔袭千里的惊人机动力宛如霹雳闪电,一直是中原王朝的北方大患。
余长宁深知大唐正欲这些突厥部落交恶之中,何况两军即将交战,盘查自然严密,不由稳定心神抱拳道:“在下余宁,长安人士,请见部落可汗。”
面对他的提问,突厥骑兵没有人啃声,除了偶尔响起了萧萧马鸣,场面惊得犹如深山幽谷。
“擦,这些突厥人莫非听不懂汉语?”
余长宁心头暗忖了一句,挠了挠头皮正在思考如何与他们交流,这时马队中一骑沓沓走马而出,马上散发骑士黑着脸问道:“大唐人,你找我们可汗做什么?”
余长宁听他一口流利的汉语,心里不禁大喜,抱拳拱手道:“在下初涉马匹生意,所以前来贵部落购买一批骏马变卖,敢问能否请见可汗。”
这马商的身份乃是余长宁与柴秀云计议商量的结果,因为能够吸引草原胡人的生意,除了马匹买卖较为大宗之外,别无他物。
散发骑士上下打量他一眼,又问:“阁下欲买马匹几多,若只有三五十匹,可汗一定没兴趣见你。”
余长宁哈哈笑道:“在下虽是第一次从事马商生计,然而本钱还是很多的,若是价格合适,最低准备买上两千匹骏马。”
听他购买量如此巨大,突厥骑士们尽皆倒抽了一口凉气,若已寻常市价每匹骏马五两银子计算,两千匹岂非需要万两银子,若他此言属实,那这人当真是富可敌国,家财万贯。
闻言,散发骑士面色稍缓,右手抬起一击左胸微微欠身道:“那好,客人稍等,我这就前去禀告可汗。”说罢,拨转马头疾如雷雨般地去了。
余长宁下得马背耐下兴致等待起来,负手注视着慢慢西坠的残阳,只觉心神开阔无比。
正在思绪飘忽间,一骑快马飞至,起先那散发骑士拱手道:“处毕可汗有情余公子。”
余长宁心知这处毕可汗乃是这次叛乱的首领人物,听到是去见他,心里不由大喜,点头应声上马,在这群突厥骑士的护持下向着连绵营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