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内侍接过身旁小太监捧着的一卷黄娟,展开尖声宣读道:“敕令:大唐之北,有国突厥,反复无常,薄情寡义,今突厥汗王阿史那·甄云罔顾我朝恩义,率军进犯漠南,朕不忍黎民受其欺辱,特令平夷道行军大总管李绩率领王师击之,与敌寇鏖战于漠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令襄国郡公、驸马都尉、鸿胪寺卿余长宁为平夷道粮秣转运使,左威卫将军柴秀云、国子监博士杜禹英副之,总督战事粮草,发洛口、含嘉、河阳三仓粮食运往漠南,确保大军用粮。制书如右,符到奉行。贞观十八年四月二十八日。”
及至读完,老内侍见余长宁依旧愣怔发呆,不由尖声问道:“余大人,你可有听明圣旨内容?”
余长宁这才如梦初醒,点头接过圣旨道:“臣余长宁,遵旨。”
老内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出帐离去。
房玄龄笑道:“陛下竟让余驸马总督漠南粮草,实在是委以重任啊!”
余长宁捧着圣旨愣怔了良久,苦笑道:“这粮草要如何督运?我可是一点也不会啊!”
房玄龄摇手道:“治水的时候你还不是说你不会,结果一样处置得很好,放心吧,押送粮草很简单,只要将粮草押送到漠南便行了。况且陛下还让杜博士担任你的副手,有她帮助,老朽相信余驸马一定能够完成顺利陛下的命令。”
余长宁苦着脸点点头,一个美丽的影子陡然出现在了心海之中,想及伊人轻笑莞尔的模样,一时间余长宁不由痴了,暗暗叹息道:漠南漠南,我余长宁又要回来了!
将济州治水要务向房玄龄禀告交代了一番后,余长宁便准备与柴秀云、杜禹英一道,前往洛口仓督运粮草。
走的时候,萧锐等驸马自然是百般不舍,余长宁已向房玄龄推荐让萧锐接替他的职务,临行时候余长宁笑容满脸地开口道:“各位驸马,咱们这番出来也算是干出了一番功绩,现在洪水还未褪去,请萧驸马带领各位继续努力,确保堤防不失。余长宁虽然离开了,但会时时刻刻关注治水,待到得胜之时,我们在一道欢聚畅饮。”
萧锐点头道:“余驸马放心,我们一定记住你的嘱咐,确保大堤不失。”
余长宁点点头,将目光转向了前来送自己的房玉珠。
由于有房玄龄等人在此,房玉珠心头虽然有百般不舍之情,但也不能表现出来,在面对余长宁之时,她勉强挤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柔声道:“余大人,大漠风沙崎岖难行,愿你擅自珍重,玉珠在长安等着你……们回来。”
余长宁知道房玉珠的不舍之情,微微一笑一句“大家珍重”,翻上马背便在骑兵的护持下顺着官道去了。
……
洛口仓也叫兴洛仓,位于洛河入黄河之口,这里地处丘陵,形势险要,土层坚硬,气候干燥,又有水路运输之便,隋大业二年,杨广把从江南经大运河运来的粮食囤积于此,仓城周围二十余里,共有三千窖,每窖藏粮八千担,洛口仓使成。
隋末大乱之际,瓦岗军李密向翟让献计说,洛口仓粮食数量巨大,如果瓦岗军能够夺取洛口仓放粮,天下的各路起义领袖一定响应瓦岗军,听命于翟让,然后翟让就可以称帝号,平定中原。从此话便可以看出洛口仓在军事争霸中的无比重要性。
大唐立国之后,李世民深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的道理,更深知粮食乃是保障国计民生不可或缺的战略物资,不管是征战平乱、赈灾救民,没有粮食都是寸步难行,所以贞观年间,除非是大战大灾之际,各地仓廪一直是非常的充盈,堪比汉武盛世。
来到洛口仓外,余长宁远远就看见一道土墙立在山坳深处,吹来的山风中也飘荡着淡淡的粟米麦香,闻之不禁让人精神一振。
洛口仓仓令早就在山口迎接余长宁,眼见一队骑兵远远弛来,急忙倾步而前一甩大袖拱手作礼道:“下官洛口仓仓令姜成余,见过余大人。”
余长宁收缰勒马,翻下马背虚手相扶道:“老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姜成余又是拱了拱手,这才直起了身子。
这姜成余白发皓首,身材瘦长,脸相英伟,颌下一部长长的白须,一点也没有给人苍老的感觉,余长宁一见顿时大生好感,笑着拱手道:“本官奉旨前来督运战事用粮,一切麻烦老大人。”
姜成余朗声一笑道:“储粮备荒备战正是洛口仓的职责,请大人前往仓城,容下官细细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