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王香芹伸手接过了书,“嗯,我记住了,回头慢慢看。六弟你放心,我会爱惜书本的,保证不给你弄坏了。”
她压根就没打算来个手不释卷,想弄坏都没机会的。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看这书的样子,六郎应该是很爱惜书本的,这才在最后又添了一句。
王香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六郎却……
大年三十除夕夜,这会儿已经是夕阳西下之时了,眼瞅着就要天黑了。也就是说,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然而,六郎的心情却如同这凛冽的寒风一般,已经不是拔凉了,而是直接被冻成了冰坨子。前有二嫂算账比他更好,后有四嫂背诵比他更好,所以为什么非要他去念书呢??
哦,那是因为抽筷子的时候,哥哥们都还没娶媳妇。
六郎:……唉。
比六郎更悲伤的人是大嫂温氏。事实上,她那不叫悲伤,她已经彻彻底底的懵了。
早先,她有想过做买卖能赚钱,可毕竟她又没跟着一起去过,从不曾亲眼看到过五色汤圆卖的火爆的样子。再一个,哪怕她娘家的条件比其他妯娌要好,可乡下地头,就算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说白了,她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婆娘。
她原先想着,不就是卖汤圆吗?赚钱是肯定的,可汤圆这玩意儿能卖多少钱呢?原先镇上也不是没有卖汤圆的,五文钱一碗,豆沙馅儿的。五色汤圆卖多少?一天能卖出几碗?一个月能赚多少钱?这些她全没概念,盘算着能赚个五六两银子就算多了吧?
可结果呢?
温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假如今个儿是超出了她预料一两倍,她肯定会生气会嫉妒会说风凉话。可因为超过了太多太多,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仔细回忆起来,就婆婆和二郎媳妇每日里带出去的那么多桶糯米面,可不得搓出个一两千颗汤圆吗?
这利润,这利润……
六郎只是被打击到了,但因为他打小在学堂里都是最笨的那个人,从未得到过夫子哪怕一句夸奖的话。也因此,对于这种程度的打击,他很快就缓过来了。尤其今个儿的饭菜是真的好,好上了极点,二嫂为了谢谢他终于算对了账,还舀了一碗炸肉丸子,让他跟猪毛和灶台一起吃。
可温氏就不成了,她真的缓不了。
关键在于,温氏既跟六郎的情况不同,甚至跟三郎媳妇也不同。
看着妯娌有钱拿,三郎媳妇最多也就是羡慕一下,完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因为在整个老朱家,论厨艺,再没有人比三郎媳妇更差的了,甚至连猪毛和灶台都要比她强。因此,打从一开始,三郎媳妇就没想过要插手吃食买卖。她羡慕了一阵后,就高高兴兴的去帮着盛饭菜了,今晚的伙食真好啊,好几个大菜呢!
而温氏……
活不了了,活不出了。
她是真难受啊,就忍不住满脑子想的都是,假如当初王香芹那主意是给她出的,岂不是这么多钱都算是她的了?一想到这里,她就悲从中来,心痛得几乎要窒息。
最惨的是,整个老朱家就没一个真正心思灵敏的人。
就不说朱大郎了,几个妯娌也都是缺心眼。
哪怕王香芹好了,她其实特别不会体谅别人,别看她上辈子是农村姑娘,可事实上她是家境优越人家的独生女,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又回到了老家继续经营父母的养殖场,再加上又有系统的加持,她一路走来,唯一经受过的打击就是父母突然离世,别的俱是一帆风顺的。也因此,对于为人处世,她远比同龄人更弱。
二嫂宁氏也一样,她有小聪明,却是都用在了别处。
这不,眼看着饭菜都好了,她又在王香芹这儿咬耳朵:“我刚才说不给你买新年礼物是骗他们的,你等着,回头开春了我买两只猪崽子送给你。”
王香芹:……
对哦,她想起来了!
系统的前期任务之一,好像就有接受朋友馈赠的猪崽子。只是,她上辈子压根就没完成这个任务,因为寻常人是不可能送猪崽子给一个养殖场老板的。
这辈子似乎有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红包雨100个~~
第020章
甭管怎么说,除夕这天晚上老朱家的气氛还是很不错的。
二嫂使出了看家本事,整治了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尽管其他人也有搭把手帮着洗菜切墩之类的,毕竟主要的功劳还是在于她,不过二嫂却全然没有揽功劳的意思,而是忙不迭的将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朱母和王香芹身上。
“夸我做啥呢?要是没有娘准备的鸡鸭鱼肉,我手艺再好又抵什么用呢?还有四弟妹,咱们往年就算是大过年的,整两三个肉菜就很不错了,就今年,四弟妹进了门,教给我发财的好法子,这才有了口福嘛。”
老朱家原先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方面是因为要供一个读书人,另一方面也是朱母会过日子。要知道,她刚嫁过来时,家里也就五亩地、一个鳏夫、仨年幼的孩子。眼下,家里的地多了不少,孩子们也都健康长大了,这里头最大的功臣自然是朱母了。
既是会过日子,那么就算逢年过节的,能有一两个肉菜就不错了,吃的也多半是自家养的鸡。可今年到底是个例外,得了这么多钱,朱母难得大方了一把,前头半个月隔天就能见到个肉菜,鸡蛋更是天天都有,今个儿是过年,更是下了血本,采买了一堆好吃的。
二嫂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居功,夸完朱母夸王香芹,却独独撇下了大嫂温氏。
该怎么说呢?二嫂这人哪怕脑子不聪明,倒极为看得清楚形势。早以前,她都是捧着朱母和温氏的,如今却……
温氏坐在桌旁,气得拿手拽衣角,大过年的她啥都做不了,连句扫兴的话都不能说。要不然,回头一准被朱母狠狠收拾,尤其眼下朱母对二郎、四郎媳妇都满意得很,别说她不傻,就算是傻子也不能在这种日子里上去触霉头。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法子。
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去的温氏,很快就搞了事儿。她让猪毛去要压岁钱,不单向朱母要,还要向她那几个赚了钱的妯娌要。
按理说,当婶婶的给侄儿压岁钱也是应该的,可问题在于往年都没这个习惯,毕竟家里的钱都是朱母收着的。可今年不是改了规矩吗?每人手头上都有钱在,面对作揖行礼讨要压岁钱的猪毛,王香芹妯娌几个都给了,给的不多,每个孩子两文钱。
是的,每个孩子。
温氏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家里不止猪毛一个小孩子。她算计着让猪毛坑妯娌,可没一会儿,二嫂生的灶台也眼巴巴的过来了。尽管家家户户都更看重长子长孙,可老朱家因为儿孙多,格外讲究一碗水端平。猪毛有的,灶台一定也有,俩孩子同年所生,一个年头一个年尾,所有的待遇都一模一样。
结果,亏得只有三嫂和王香芹。
也不算太亏,毕竟就四文钱,别说刚发了一注财的王香芹了,连三嫂也不甚在意。至于朱母,在俩孩子高高兴兴的回屋睡觉后,她开始用阴恻恻的目光打量温氏。
除夕夜是要守岁的,当然俩孩子不用,其他人都待在堂屋里吃着二嫂提前炒好的花生瓜子,聊聊过去一年发生的事儿,再顺便畅想下来年,满堂尽是和乐融融。就连早先饱受刺激的六郎,在美食的慰藉下恢复了乐淘淘的本性。唯一如坐针毡的便是温氏,谁叫朱母时不时的就瞄她一眼,哪怕一个字没说,那眼神里也透着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