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吴节度使,掌控苏州重镇,更是钱氏子弟,若是带去金陵,这个功劳肯定不小!”杨琏应和。
钱文奉抿着嘴苦笑,道:“钱某倒是想不到,杨节度居然会使出这等诡计。”
“没办法。”杨琏张开双臂,道:“兵力不足,若是要本将攻城,这个损失太大,承受不起,只能出此下策了。”
“很有用,不是吗?”钱文奉再度苦笑,战争不讲情面,若是他能想到这个办法,他也会使用,立场不同考虑的方向也就会不同,这点无可厚非,钱文奉倒是想得开。
杨琏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道:“初步估计,吴越军的损失至少在两万五千人以上,其中战死的至少在一万五千人,经此一役,吴越国的再也没有抵抗的能力。”
钱文奉抿抿嘴,还想顽抗,道:“损失固然不小,但杭州城内,至少还有一万人,若是急速征兵,至少能征兵两万人以上。”
“杭州是吴越国西京,人口众多,能征集这么多人,本将并不意外,可是,粮食?”杨琏简短地问道。
钱文奉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虽说早就猜到太仓的粮食是杨琏设计焚烧的,但事情的经过仍然是一个谜,他忍不住问道:“杨节度,钱某倒是很想知道,太仓的粮食是如何被烧的?”
“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等到吴越国投降,钱弘俶臣服大唐,本将便告诉你。”杨琏卖了一个关子,笑话,这个时候还没有到彻底平定吴越国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会把秘密说出来?
钱文奉正想说话,吴程在一旁醒了过来,破口大骂,道:“唐狗侵我国土,他日必定不得好死!”
杨琏笑了笑,道:“这吴越国好像姓钱,而不是吴。”
吴程一阵无语,不知道如何接口,便又破口大骂起来,一名唐兵上前,抓住吴程的脸,狠狠就是几巴掌,打的他的脸颊都是血。
“够了吗?不够再打。”杨琏说道。
吴程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杨琏,刚一张口,一颗牙齿蹦跶了出来。
“杨节度,城外有一名高僧求见。”朱琦这时走过来。
“高僧?”杨琏有些奇怪,自己不是佛门中人,着高僧来此,做什么?
“他来此作甚?”杨琏问道。
“具体不知,高僧只说是来拜会杨节度。”朱琦回答。
杨琏略作沉吟之后,摆摆手,道:“请高僧到书房。”
朱琦应了一声,匆匆走了。杨琏令唐兵严加看管钱文奉、吴程等人,慢悠悠地走了。到了书房,一名亲兵已经泡好了茶叶,茶香四溢,杨琏也觉得有些口渴,便端起茶杯,慢慢地喝着。
喝了一杯茶,朱琦带了一名高僧进来,这高僧肥头大耳,肤色很白,光头油光可鉴,耳垂大大,一看就很有福相。
“贫僧延寿,见过杨将军!”高僧双掌合十,施了一礼。
杨琏同样还了一礼,道:“禅师,请坐!”
延寿禅师缓步走了过去,上了软榻,盘坐在蒲团上,双掌依旧合十,拇指与食指间套着一串佛珠。
朱琦略微一愣,杨琏摆摆手,道:“朱指挥,令人做些斋菜,给延寿禅师充饥。”这个时候,已经是响午,杨琏也饿了。
“喏!”朱琦走了两步,叫过两名士兵,让他们在门外守候着。
延寿禅师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杨琏听不清楚他念的什么,便默默品茶,他倒要看看这个禅师要做什么,当下也不多话。
足足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延寿禅师这才睁开了眼睛,叹息了一声,道:“杨将军身上,杀气太深,恐怕对身体不利。”
杨琏道:“禅师,本将是一名将军,身上多了一些杀伐之气,这个是自然的。”
延寿禅师摇摇头,道:“杨将军,如今这余杭城中,鬼魂无数,都盘旋在这半空,久久不曾离去。”
杨琏笑了笑,道:“鬼神之说,信便有,不信便无。延寿禅师此来,莫非是要劝说杨某信佛不成?”
延寿禅师双掌合十,道:“杨将军,因果循环,天命不爽。”
“杨某只是一个粗人,不懂禅师这些话。”杨琏又抛出粗人二字。
延寿禅师微微一笑,道:“不然,杨将军索然杀气腾腾,但又有向善之意。”
杨琏喝了一口茶,拒绝道:“禅师,杨某没有想过做和尚。”
延寿禅师转动佛珠,道:“贫僧此来,并非劝说杨将军入门,而是有一言相劝。”
杨琏摆摆手,道:“请赐教。”
这时,朱琦带着人送来了斋饭,都是新鲜的蔬菜,简单的做了,香气扑鼻。
杨琏道了一声,“禅师,请!”便吃了起来,他饿坏了。
延寿禅师没有动筷,他闭目思考着,直到杨琏吃完了斋饭,唐兵把碗碟都收了下去。
“杨节度,贫僧得到吴越王赏赐,主持兴建灵隐寺一事……”延寿禅师缓缓说了起来。
杨琏微微侧目,灵隐寺他知道,前世还去玩过,觉得还不错。灵隐寺建寺多年,后来因为战乱焚毁,吴越国钱氏喜好佛学,因此请了延寿禅师来主持复兴灵隐寺一事。
延寿禅师此来,是为了大唐与吴越国的战事,在他看来,两国纷争,妄动刀兵,战事连连,百姓受灾,民不聊生。前些日子周宗四处乱杀就不提了,如今这余杭战事,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延寿禅师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希望杨琏能够退兵,两国交好,再也不动兵戈,两国从此和平共处,百姓便能安居乐业,岂不是美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