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冷脸看着他们。对于二伯大伯这种动不动就打孩子的父亲,她向来看不起。
常笑家虽然穷,但是她爸妈从来没真正打过她一次。有时候气急了,也只是用竹棒敲几下以作惩罚,是为了让她长记性。她爸妈下手的时候都注意着分寸,哪次不是雨点大雷声小。
等人都走了,常红海夫妇才沉了脸,将儿子女儿拉倒跟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常开以为他们也要向大伯那样打人,赶忙将常笑拉到身后,自己垂着头站在爸妈面前。
常红海和杨银环都是愣了一下两人都是哭笑不得。
杨银环叹了口气,说道:“常开,你也知道这事不对?”
常开低着头,没说话。
常笑缩在后边,也低着头装死。
见一对儿女这样,两大人更加无奈。杨银正了脸色看着他们,问:“说吧,你们两个把东西藏哪里了?”
常开一下就抬起了头,惊讶地看着自己妈妈,但随后又快速地垂下了头。他谨记着妹妹说的,被发现就会将东西都拿回去,所以他打死都不能说。
“常笑,你说。”常红海说。
常笑瘪瘪嘴。她知道,最后还是瞒不住她爸妈的。她爸妈自然了解他们,哪里会看不出来他们打的注意。
“在那里边。”常笑指指身后的水泥池子。
常开一听妹妹将秘密说出来了,立即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一副怕他们抢走东西的样子。
“在这里?”
杨银环跟常红海没注意儿子的举动,只是很震惊地看着那水泥盒子。常红海是帮着一起做过这东西的,知道怎么打开那两个孔。他走过去,两手往那凸起物的底部摸了摸。
只听吧嗒一声,暗扣被打开,随即一股浓烈的恶臭产出来。常红海赶忙捂住鼻子后退几步,差点没被熏死。
这么多粪还真在里面!
常红海纳闷地问:“你们要这东西做什么?我说你们先前折腾自家的那点肥料不够,还去将你大伯二伯家的也祸害了!这多亏没被他们找出来,这要是找出来,你们要怎么办?”
常笑垂着头,她先前早就想好了。这要真找出来,就只能说是她哥好奇拿来玩的。如今大家都知道常开病了,他们也不是白给人说的,你说人总得付出代价!
“好了,别骂了。我先前叫他们过来看,也是想让他们瞧个清楚。要真在这里,就拿回去。要没找到,也好让他们死心。”杨银环走过来劝住动怒的丈夫。
但孩子还是得教育。杨银环板起脸看着一对儿女:“你们两个,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事情。有句老话说的好,不问自拿就是盗,以后要是再随便拿人家东西,我跟你爸打死你们两个!”
“听到没?再有下次爸真打你们了!”常红海难得厉声教训道,说完又想到什么,皱眉问杨银环,“那这些怎么办?这不是咱家的,难道不还回去?”
杨银环看了眼竖着耳朵听的两孩子,拉着丈夫往山上走,压低声音说:“还什么还?这是他们家欠咱们的!当初借了他们那几个钱都要让我们算利息。现在他们换了咱家地,咱怎么就不能收利息了?就是这一次常开不这么做,我也要暗地去里挖几桶回来浇在地里!竟然敢咒我们全家饿死,我看谁先饿死!”
常红海目瞪口呆,但看到老婆这气愤的模样,要还回去的话是再也不敢说了。
常笑看着她爸妈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她知道她妈是不可能将东西还回去的,这会心里估计还在偷着叫好呢!
这件事情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揭过去了。常笑家,大事上常红海拿主意,其他的事杨银环管。杨银环说,不准还,常红海怕老婆也是不敢随便拿去的。
但常笑跟常开的惩罚可没得少,回去两人在墙角罚站好几个小时。常笑觉得,这真是无妄之灾。
晚上吃饭的时候,常德胜提出来要提前住进山里。
一家子被今天这事一闹,心情都不怎么好。最后常红海拍板,全家明天就收拾东西,住进山里那房子去。
常笑也忙碌起来,跟常开商量着准备进行沼气池的产气准备。第二天恰好到了周末,是个大晴天。常笑不用去上学,一大早便跟常开来到后山,将他们准备的东西收拾一番,准备大干一场。
要让沼气池产气,这沼料非常关键,得按一定比例进行混合。常笑准备了五百公斤左右的接种物,得需要一千两百公斤的人畜粪便和三千多公斤的水。
常笑大致估算了一下,她哥将大房二房两家的粪缸差不多都掏空了。那两只粪缸每一只大概能装七旦水,大概一千斤左右。
这样算来,他们再将自己家里剩余的粪凑上一些应该够分量了。而沼气池要启动,温度高些更加保险,因此常笑按照书上说的办法,将水潭里的水挑出来,放到几口大缸里在烈日底下暴晒,这样水的温度就会高一些。
“哥,咱去看看那接种物咋样了。”常笑说着就往之前堆接种物的地方走去。
这接种物堆了已经有□□天,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常笑掀开覆盖在上面的老布,看到那些令人作呕的污泥上面,泛着一层蓝幽幽的光。她心中一喜,这是成了!
“哥,走,咱剁麦秸去!”常笑高兴地拉着常开去将自己家里囤的那些桔梗拉来。常笑个子小压根帮不到什么忙,主要还是常开在劳碌。
常红海跟杨银环怕两人又惹出什么事,给新翻出来的地除了草之后,便跟过来盯着他们。
“你们将这么多麦秸剁了做啥?”常红海看着这两孩子“更狂”的举动,有些急眼,暗中朝妻子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到一旁,小声嘀咕起来。
“我说咱笑笑怎么看着也不对劲了啊?”常红海急得脸色都微微发白起来。
“你可别胡说,笑笑还是孩子,本来就还是喜欢疯玩的年纪。”杨银环瞪了他一眼,但心里也有点不放心,回头瞅瞅那两个蹲在地上拿铡刀砍得起劲的儿女,忧心忡忡地问,“难道神经病真的会传染?”
“滚犊子,说什么呢你?”这下轮到常红海急了,粗话脱口而出,“我说你脑子不清醒了,别人那样说你也信?”
杨银环白了他一眼:“我哪里信了,这不是担心嘛。你说,他们两个到底是要做啥,这些天我一直看到两人抱着本书在那边叽叽咕咕的,然后就给我折腾这些东西。”
“看书是好事,你说会不会是照着书上弄的?”常红海没上过几天学,但一直想着儿女能有出息。在他眼中,看书是绝顶正确的。书上的知识总不会害人。
杨银环倒不这么认为:“书也不见得全是好书。不过我翻过那书,讲的好像都是田里的东西,我看这两孩子大概是觉得新鲜想好着书上做什么东西。”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见那一大堆麦秸两孩子不知道要剁到什么时候,最后还是过去帮了忙。
有常笑爸妈两大人的帮忙,速度一下子快了好几倍。
傍晚太阳下山之前,最关键最激动的一步混合马上就要开始。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