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荷花一咬牙,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建军哥,我刚才可不是真要泼的,你一定得理解我,千万别误会了。”
“你这是做什么?”常建军冷下脸。
常笑往旁边也避了避,还真有些同情起她这大伯母起来。她家大伯脾气不好,虽然平常也很疼老婆,但是气头上下手从来不留情,杨荷花是被打怕了。
“起来吧,你要道歉的不是我,是你家老三他们。人在吃年夜饭,你说你们这样子上赶着算什么个意思?你们都是一家人,却做出这种事情,也幸亏今天在这里的是我,要是让别的乡亲们看了去,你让人家怎么看你们?”常建军无奈地说。
常德胜家的三兄弟不和在村里已经不是稀奇事情了,原先村干部也做过和事老,但这一家子从来没消停过。常建军原本是想一家子也就是一般的吵吵闹闹,但今日他是知道了,这哪里是一般的吵闹,压根就是想要将对方往死里整啊!
“让我给他们道歉?”杨荷花愣了一下,满脸的不甘。
常建军冷着脸没说话,一副你自己看着的模样。
常红军顿时急了,上去又是一脚,骂道:“让你道个歉有那么难吗?你看看你做的这叫什么事情,滚过去给我道歉!”
☆、第36章
第四十章:
常红军这一脚,彻底将杨荷花踢怕了。她颤颤巍巍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对着杨银环跟常红海磕了个头,哭哭啼啼地说:“笑笑爸妈,这都是误会,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
杨银环原本看到老大一家子吃瘪还挺开心的,这会子看着杨荷花在地上磕头认错,顿时不是滋味起来。同样是女人,她若是真做错了,她家红海可不会这样子对她。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只是她到底同情不起来,但村支书在一边,她总得装装样子:“嫂子,一家人说什么误会不误会呢。咱又不是旧社会,你这大礼我们可受不起。这大冷天的,你看你全身都湿透了,还是快回家换身衣服吧,回头真得感冒了。”
“嗳,好。”杨荷花连连点头,身子已经冻得哆嗦起来。
常红军觉得要在村支书面前拾回点面子,这会子气也过了,怕自家老婆真冻感冒,冷着脸说:“你先回家换衣服,我将这院子打扫一下。你说这是什么事啊,瞧把这弄得脏的。”
常红海下意识地就想开口说他来打扫,被杨银环暗中扯了一把。杨银环压低声音说:“你不嫌晦气我还嫌晦气呢。他们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你害怕你大哥累着啊?”
常红海闭嘴,站在一边没说话。
被这样一闹,常建军也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情,瞥了一眼拿着扫把扫地的常红军,回屋跟二老以家里有事为由,提前告辞了。书香门第
“建军哥,真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回头我再请你一回。”杨银环提着一小罐子刚腌的酱油肉塞到常建军怀里,“这是我们腌制的酱油肉,你一定得拿着。”
她说着,瞟了一眼在院子里扫地的常红军,咬牙切齿地说:“去去晦气!”
常建军原本是不想要的,但听到她后面这一句,改了主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说道:“这酱油肉可是个好东西,也难为你们舍得。我也不矫情了,这东西我收了。刚才的事情你们也不要放在心上,如今科学发展大家都不兴迷信了,只要自己心态好勤奋,都会好起来的。”
杨银环点头,说道:“我们晓得的。就是好好的一顿饭,让你吃的不开心心里过意不去。”
“你们可别这么说,我这是家里有事情得走了。回头,我再来看你们。”
常建军说着就往院子外走,快到篱笆门的时候,想到他这一走常红军可能又会闹起来,便特地等他打扫完了跟他一起走。
“建军哥,你看今天这事……”常红军陪着笑。
常建军瞟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红军啊,你爹娘老了,已经是过一天少一天的人。你老三家已经退让至此,这都住进山里来了,你说你们还想怎么样?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他们也没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又何必紧追着他们不放?这巴不得别人都不好的心思,可要不得。”
“误会,这都是误会。”常红军只一个劲地陪着笑脸,半句狠话都不敢说。
常建军无奈摇摇头,在岔路口跟他分开,提着那一罐子酱油肉朝自己家里走去。
常红军吓出一身冷汗,转身想回老三家又怕被常建军知道,想了想,气呼呼地只得回自己家里。
这一闹腾总算过去了。常笑跟她爸妈脸色如常地坐在桌子上吃饭聊天,似乎先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王翠红是听出来大儿媳妇的声音的,担忧地心里有些不舒服。常德胜和常开什么都不知道,爷孙俩照旧吃得很开心。
“妈,你要不喝点米酒?”杨银环瞅着婆婆脸色不太好看,端起盛装米酒的瓶子问道。
王翠红愣了一下,瞧着今日过年,便点点头:“行,来一点。”
“咱妈以前酒量可不差。银环,你给满上。”常红海啃着一块猪蹄,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
杨银环当真给婆婆倒了满满一杯,吓得王翠红一个劲地喊够了够了。
常笑见状,好奇地问:“奶奶以前酒量很好吗?我都没见过奶奶喝酒。”
这一问,话匣子就打开了。
由于挨得近,常德胜模模糊糊听得清,便说道:“你奶奶年轻的时候,可是能一口闷掉一碗烧刀子的人!”
“真的?”这下不光是常笑,就连常红海也瞪起了眼,不可置信。
王翠红有些不好意思,那爬满褶皱的脸上露出一抹追忆往昔的惆怅,缓缓说:“那都是二十出头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这心野得跟个男孩子一样。看见别人喝烧酒,我想我也能喝,端起那碗就喝了起来。那一回,可是直接喝晕过去喽。”
她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常笑他们也跟着笑,常德胜笑得更欢,浑浊的双眼中似乎出现了一抹光亮。他定是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眼神透出一些恍惚。
“我记得,我就是因为你这一碗认识的你。那时候咱们这穷地方可还不兴自由恋爱这种事情,都是家里做主。我那时候想这丫头有气魄,就央着家里去说了媒。没想到还真给我说来一个漂亮媳妇。”
王翠红年轻时,那是隔壁王家村的一枝花,虽然如今老了背佝偻了,眼睛也浑浊了,但那时候可是个大眼美女。常笑的眼睛就是遗传奶奶的,跟常开的狭长完全不同,滚圆滚圆,透着机灵劲。
听老伴说起这件事,王翠红脸上的笑容倒是有些淡下去,开玩笑地说:“要不是我做的这件蠢事,你以为你那媒人说得动?”
就是这一碗酒,直接将王翠红的名声给喝坏了。先前各家都想娶回家的漂亮媳妇,瞬间成了婆婆讨厌的对象。这女孩子这么能喝,哪里像是会持家的人,当然不能娶。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翠红家在着急不已的时候遇到了常德胜差来的媒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对方是穷了点,但好歹也是一门亲事,总比将闺女养成老姑娘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