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安胃口大开,不停割肉,往肚子里塞。
涅鲁古频频举杯,跟王宁安喝了几杯,见王宁安脸色涨红,涅鲁古估计火候差不多了……问道:“王大人,你以为小王如何?”
“小王爷热情好客,当然是极好的。”王宁安顾左右而言他。
涅鲁古急了,“我是说处境,我的处境如何?”
王宁安沉默了一下,把割肉的匕首刀放下,叹了口气,“小王爷,这还用我说嘛,你心里能没数?”
涅鲁古气哼哼一顿酒杯,多半杯的酒水溅了出来。
“唉,耶律宗真父子欺吾太甚!”
涅鲁古像王宁安透露了不少密辛……原来耶律重元议和成功之后,兴匆匆前往捺钵,向耶律宗真汇报。
他把议和成功,当成了自己的功劳。
哪里知道,在御帐当中,居然来了许多部落大王,他们纷纷站出来,痛斥重元,说他无知无能,丧权辱国,竟然给大宋纳岁币,丢了大辽的人,不配作为圣宗皇帝的子孙……
天可怜见啊,耶律重元是秉承皇命议和的,都是为了大辽好,怎么会遭到如此多的非议?
正在这时候,耶律洪基搀着父亲来到了御帐。
坐下之后,耶律宗真喘着气,让诸位大王暂时息怒。
宗真说一切过错都在他的身上,这些年没有振作国势,反而每况愈下,居然败在了宋人的手里,实在是丢了祖宗的人。
他死后都无颜见列祖列宗,也不要厚葬,只是挖个坑埋了,坟前也不要立碑……他还说洪基年幼,打了败仗,是他的错,议和岁币,也是他的错,上天把罪责都降到他的身上吧!
辽国还要兴旺,需要太子和重元一起携手。
耶律宗真当着所有人,拉着兄弟的手,说了一大堆好话,并且册封他为皇太叔,希望他好好辅佐侄子……重元被骂了一顿,又被捧了一下,脑袋都浆糊了,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当天夜里,耶律宗真驾崩,契丹二十部的大王,诸位重臣,一起拥立耶律洪基继位,成为新的辽国皇帝……
直到此刻,耶律重元才知道,他被耍了,被他哥像猴子一样耍了。
所谓议和,根本是个坑。
明明是他给耶律洪基擦屁股,结果变成他的错,被各打了五十大板。
然后顺势抛出个皇太叔的甜枣,逼着重元吞下去。
郁闷,愤怒,抓狂!
耶律重元都要疯了,比他更生气的就是涅鲁古,这位小王爷一心要当皇帝,他爹都上位不了,他哪来机会!
“王大人,小王就是一句话,你说我们该不该造反?”
王宁安打了个激灵,立刻面色凝重起来。
“小王爷,我是大宋的使者,不是你们辽国的官员,你们的事情我不参与。”
涅鲁古不满道:“王大人,何必装蒜呢!你给个痛快话!”
“这就是痛快话!”王宁安严肃道:“我代表大宋而来,可以负责任告诉小王爷,无论贵国出现什么状况,那都是贵国自己的事情,只要不影响大宋的商业利益,还有两国的和平大局,我们绝不会干涉贵国的事情。”
被怼了回来,涅鲁古满肚子气,一甩袖子,气哼哼离开了王宁安的帐篷,连头也不回。
涅鲁古离开,从一旁的屏风后面,转出来苏洵,老夫子蔑视地看着涅鲁古离去的方向,不由得啐了一口!
“连人话都听不明白,这样的饭桶也能成事?”
王宁安一摊手,无奈笑了笑。
重元父子的表现的确让他失望,他们已经错失了最好的夺嫡机会,当时重元是皇太弟,由于他先被册封,理论上是皇位第一继承人,还排在耶律洪基前面。
如果耶律宗真一死,他断然宣布继位,调动所有力量,拼死一搏,至少五成胜算。
可是这丫的胆子小,接受了皇太叔的封号,就失去了夺嫡的借口。
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时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耶律洪基得到了契丹二十部的支持,这一股力量堪称辽国的中坚势力。
坐拥契丹二十部,加上皮室军,耶律洪基稳如泰山,可以放手削弱重元父子,他们离着倒霉不远了。
苏洵气哼哼道:“我大宋不干涉,他们就该放手一搏,难不成指着咱们帮他夺取帝位吗?想什么呢?跟猪一样!”
王宁安无奈苦笑,“哪怕是头猪,咱们也要扶持,但愿他们父子不都是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