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急得不停摇头,“皇儿,光是你过去,只怕不够显示父皇的诚意,让北海郡王也跟过去吧!朕有负王卿,有负前方将士啊!”
赵大叔满脸羞愧,趁着下面准备,他把赵曙拉到了身边,低声道:“皇儿,父皇错了,只怕无颜见景平了。”
赵曙倒是摇了摇头,“父皇,谁都会犯错的——这是师父教的。其实师父也犯过错,他没陪着我们骑马,他就罚自己写过学堂的规矩。”
赵祯一愣,更加感慨,都说言传身教,真是想不到,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儿子还记得清清楚楚,足见一个名师也不是随便当的。
“皇儿,父皇这一次犯的错大了……只希望不要坏了西北的大局啊!你以后也要坐上这把龙椅,可千万要吸取教训,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不要被小人给蒙蔽了!”
赵曙用力点头,“父皇,先生教过,一个人的本事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总会出错……要有仰仗大家的智慧,把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然后在不同的方案之间权衡推敲,三思后行,就能把错误降低到最小。”
赵祯眼前一亮,略感安慰,“说得好,父皇会努力改正错误的。”
……
转过天,太子赵曙,还有北海郡王赵允弼一起离京,直奔西北而去。
虽然没有明旨,说明他们干什么。
但是京城的这些神仙,个顶个手眼通天,嗅觉灵敏。
首先就是老不要脸文彦博……他当然知道王宁安和赵祯在战略上有了冲突,而且也有人借此兴风作浪。
只是老家伙太聪明了,他故意什么都不掺和,把自己置身事外。
“王二郎不是个吃亏的,且看前面会闹成什么样子吧!如果出了天大的篓子,只怕又要人头滚滚了!”
文彦博暗暗冷笑,“上次宰了韩琦和王拱辰,这一回又不知道要拿谁的脑袋祭旗了?只怕小不了!”
在另外一边,大和尚佛印,负责主持赵从古的超度仪式,故此可以光明正大,进入南康郡王的府邸。
今天他明显感到了府邸的气氛异常,他念完了经,就想回大相国寺。
结果赵世迈却把他拦住,佛印微不可查地摇摇头,两个人又到了花园之中。这一次的赵世迈明显没有之前的猖狂得意,反而显得局促不安,忧心忡忡。
“大师,你怎么看太子去西北?”
“如果战事顺利,太子不会以身犯险的,以贫僧来看,或许西北已经出了问题。”
赵世迈猛地回头,厉声道:“大师,你说会不会是皇帝要拿下王宁安的兵权?”
佛印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小公爷,圣人把太子看成了命根子,他舍得让太子冒险吗?”
“是啊!太子出京,就表明赵祯向王宁安低头了!”赵世迈挥动拳头,狠狠一砸石桌,拳头都砸破了,流出了血液,他恍然不觉。
“什么狗屁天子,居然向臣下低头!果然是得国不正,连一点人君的威仪都没有!赵祯就不配做大宋的天子……”
赵世迈不停吐槽,佛印更加揪心,如果说上一次他就看到了不妙,这一次对话,简直是绝望!
赵世迈这是疯了!
赵祯根本不是向王宁安低头,太子出京,准确说是王宁安和赵祯之间达成了妥协!
这对君臣密切的程度,远远超出外人的想象!
居然有人想靠着一场战斗,就离间君臣感情,甚至挑动王宁安和赵祯争斗,进而坐收渔利……整个这一套方案设计,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悲剧的!
不管前面打成什么样子,赵曙见到了他的师父,下一步就是王宁安和赵祯联手,要对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一群人下手了!
大热的天,佛印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还记得不久之前,两位相公,几十位官员被斩首!
同时得罪皇帝和王宁安,简直比得罪阎王爷还可怕啊!
别管是多大的实力,都扛不住雷霆之怒,天子之威!
佛印越发后悔,他就不该结交赵从古父子!
师祖啊,师祖!
你一百多年修行,怎么就能在这种事情上算错啊?
佛印不停埋怨陈抟,人家陈抟老祖也冤枉,我可没算错,按照正常历史,的确是南宋高宗赵构无子,把皇位还给了太祖一系。
只不过陈抟没有算准时间而已!
佛印肠子都要悔青了。
突然赵世迈停住了脚步,“大师,身为太祖的子孙,我不会牵连无辜的,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了。”
佛印愣了一下,“不,还是把老公爷的丧事处理完,49天不能少!”
“嗯,那样也好,我这里有一封信,大师如果方便,请转给耆英社的富相公,求他帮忙周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