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氏便转过身,向那管事说的屋子走了去。一进屋子,便看见崔娆蜷在美人榻上,面色苍白,头发有些零乱,衣裳有些脏污。她的身旁站着一个小丫头,可能是谢家别院的丫鬟。
她心里不禁一紧,赶紧叫道:“阿娆,娘来了。”
崔娆抬起头来,看着桓氏,怔了怔,随即眼睛一红,眼泪便掉了下来:“娘!”
“阿娆,你没事儿吧?”桓氏走上前去,将女儿搂住。
“娘!”崔娆叫了母亲一声,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看见女儿如此模样,桓氏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放开崔娆,又问道:“阿娆,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要跟娘说啊!”
崔娆抬起泪眼,看了看站在旁边那陪着自己的小丫头和翠晴一眼。
桓氏见状,知道她是有话要跟自己单独说,便将小丫头和翠晴都打发了出去,这才转过脸对着崔娆问道:“阿娆,如今屋里就我们母女两人了,有什么话,快跟娘说说。”
崔娆看着桓氏,咬了咬唇,然后下定决心,从袖中将那白色的瓷瓶,递给母亲,说道:“娘,这,这是谢浔给我的药。”
桓氏呆了呆,问道:“药?什么药?阿娆,你有哪儿不舒服吗?”
“女儿没有哪儿不舒服。”崔娆定定地看着桓氏,咬着牙说道,“这,这是避子药!”
桓氏一听,一下便呆住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娘。”崔娆神色凄然地叫了桓氏一声。
桓氏神情一怔,缓缓转过眼来,看着崔娆,问道:“阿娆,你不会被皇帝……”说到这里,桓氏只觉得心底一哽,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崔娆抬起眼,望着母亲,戚戚然点了点头。
桓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栽倒在地。
她望着泪眼婆娑的崔娆,半晌才从喉咙里憋出一声嘶哑的哭声:“作孽啊!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你身上啊!”
崔娆用双手捂着脸,又呜呜哭了起来。
桓氏虽然心伤至极,但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女儿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她赶紧对着崔娆又问道:“那皇帝有没有说要给你名份?” 既然木已成舟,除了进宫,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崔娆抬起头,看着母亲,摇了摇头。
“天哪!”桓氏顿时面如死灰,“他占了你的身子,又不给你名分,那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听到母亲这么说,崔娆又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桓氏呆了半晌,又说道:“不行,我去找你伯父和舅父,让他们去找皇帝,定要让他给你一个名分!”说罢她站起身,便要向外走!
“不要,娘!”崔娆赶紧扑上来,搂住桓氏的腿,大哭道,“女儿恨皇帝,女儿不愿进宫。”
“不进宫?”桓氏此时气得浑身颤抖着,“你都是他的人了,不进宫还能怎么样?再留在家里又有怎么用?你身子已经不清白了,如今还有谁肯娶你?”
“有人的!”崔娆一听母亲上了钩,忙说道,“谢浔说他愿意娶我的!”
“他愿意?”桓氏一怔,随即摇头道,“之前你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他自然愿意娶你。可如今,你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他还会要你?”
“他要的!”崔娆望着母亲,淌着眼泪说道,“娘,你别忘了,我们这是谁的别院?”
桓氏一怔。
这里是谢家的别院。崔娆怎么会来这里的?对了,大伯去找谢家父子来救她,难不成是谢浔将她从宫里带出来的?
想到这里,桓氏抬起眼,望着崔娆,沉声问道:“他知道你的事?”
崔娆怯生生地点了点头:“这避子药还是他给我的。”
闻言,桓氏呆了呆,又问道:“那他到底是何意思?”
一想到先前谢浔在马车上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崔娆眼睛又红了起来。他以为自己被人夺了清白,却还是愿意娶自己,还说如果被人发现自己失.身一事,便让自己说那男子是他。
崔娆,今生今世,你能得谢浔如此相待,也算值了。
于是,她抬起头来,望着母亲,眼中闪烁着泪花,缓缓说道:“他跟我说,他明日便来提亲!”
听了崔娆的话,桓氏面色极为震惊,半晌才应道:“他,他真这么说?”
崔娆微笑着点了点头,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
桓氏一下便沉默了下来。
崔娆已经被人毁了清白,如果皇帝不纳她进宫,她很难再嫁人,就算嫁,也不能嫁个好人家了。
没想到,她出了这么大的事,谢浔还愿意娶她,确实让她大感意外。
看桓氏低头不语,崔娆含泪问道:“娘,你还是不愿意让我嫁他吗?”
望着女儿,桓氏神情微微有些发怔。
之前,为了桓萱,她确实不愿意崔娆与谢浔在一起。她总想着以崔娆的家世相貌,除了谢浔之外,还能找到好人家的。这样一来,既可以让女儿嫁得好,还可以避免刺激到桓萱。
可如今女儿这般情形,还能有人要都算不错了,若还能嫁给谢浔这样的人,那可谓是天大的好事。自己心里再疼爱侄女,可也不能不顾女儿啊?
可那谢浔真的还愿意娶崔娆?他真的能对崔娆好这一辈子?以后成婚日子久了,他会不会还能像现在一般对她?
想到这里,她眉头轻轻蹙起,对着崔娆问道:“阿娆,你不怕你嫁给他后,你失去清白一事会成为你与他之间的刺,日后你们成亲久了,他对你的心淡了,会以此看轻于你?”
崔娆抬起脸,对着母亲凄清的一笑:“娘,这都是女儿的命!女儿此生唯有一愿,便是能嫁给谢浔,就算待到他日,他嫌弃厌烦了女儿,女儿也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