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两人成亲以来,谢浔唯一一次对崔娆摆脸色,也是因为谢蕤。
谢蕤大了,爱动了,也有些调皮了。
崔娆喂她吃米糊的时候,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拿小勺喂她。谢蕤坐在母亲身上,一点都不老实,动得厉害。崔娆一只手抱住她,便没那么稳当,一个不小心,谢蕤便从母亲身上摔了下来,额头磕在桌角上,鼓了一个包。
谢浔回来之后,看见女儿头上受了伤,气得当即便对着崔娆黑了脸。直到夜间崔娆主动认错讨好他,他才作罢。
谢蕤满了一岁不久,便学会走路了。
正在这时,崔娆被诊出又怀孕了,而恩平县主此时也刚生了第二个儿子。
同是谢家媳妇,恩平县主生得比自己快,还两个都是儿子,崔娆陡然觉得,自己这一胎的压力比上回怀谢蕤时还大。
想着上回谢浔让自己为他生个女儿,结果真的生了个女儿。这回,崔娆不准他让自己再生女儿,非得要他说让自己为他生个儿子。
谢浔公事也越来越繁忙,有时深夜才归来。
崔娆这胎怀得比较辛苦,怀孕六个月时,越长越大的肚子压着她,让她常常难以入睡。谢浔回来的时候,怕吵到好不容易睡着的崔娆,便去了书室歇息。等崔娆起来的时候,他可能又去了官署,所以,崔娆有时一整日都看不到他。
这日,蔡静蕴过府来信国公府探望崔娆,崔娆极其欢喜。
蔡静蕴膝下已有一儿一女,崔娆对此是羡慕不已。
由于女儿还小,蔡静蕴便把她留在崔府,只带了两岁多的崔烨过来。
崔娆便叫珍娘和翠晴带着谢蕤与崔烨到旁边玩耍去,自己好与蔡静蕴在一起说说话。
蔡静蕴看着粉雕玉琢般谢蕤,笑道:“阿蕤长得真好,想必长成之后,来提亲的人怕是要将门槛都踏破了吧?”
崔娆谦虚地说道:“她还是个黄毛丫头,哪看得出长得好不好啊?万一长大后变了模样,长丑了呢?说不定便没人看得上了呢。”
蔡静蕴笑着说道:“阿娆,你这话便过了。不说我们阿蕤本就生得好,单单说她是谢三郎的女儿,长得再丑也不知有多少世家想娶了来做媳妇呢。”
闻言,崔娆讪讪笑了笑:“大嫂抬举她了。”
蔡静蕴瞥着崔娆,又说道:“阿娆,当初你嫁了谢三郎,不知伤了建安城里多少贵女的心啊!如今你的女儿,怕是早入了当初那些贵女的眼了,嫁不了三郎,娶了他女儿也不错。”说道,这里,蔡静蕴捂嘴一笑,说道,“以后若生了孙子,还可说这是自己与谢三郎的孙子。”
听了蔡静蕴的话,崔娆只觉得背后生寒。她盯着蔡静蕴,微笑着说道:“大嫂,我记得你好像就没喜欢过三郎啊!”
蔡静蕴怔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不是我不想喜欢他,是我知道他根本不会喜欢我,所以便没对他存那心。”
崔娆冲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说道:“那我觉得让蕤儿给你做儿媳妇比较好,免得总觉得亲家母惦记我夫君。”
蔡静蕴哈哈笑道:“那我倒是求之不得呢!可三郎如此钟爱阿蕤,肯定要为她先挑万选的,还知道他能不能看上我们阿烨呢。”
“阿烨也长得好呀!”崔娆笑眯眯地说道,“把阿蕤嫁回崔家,大嫂肯定不会薄待她,我也放心。”
蔡静蕴笑着说道:“那好啊!日后我可多带着阿烨来找阿蕤玩儿了。”
崔娆使劲点着头:“嗯!”
两人坐在一起,又说了会儿闲话。
蔡静蕴看着崔娆胀鼓鼓的小腹,问道:“阿娆,你这都怀二胎了,还是不打算给三郎在屋里添人?”
崔娆面色微微一僵,接着笑了笑,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他有别的人。”
“那你现在这身子,还能给他吗?”蔡静蕴问道。
崔娆脸一红,说道:“黄太医说满了三个月后,可以行房的。一个月我们也有三四次吧。”
蔡静蕴又问道:“那他能憋得住?”
“还算好吧。”崔娆羞答答地说道,“他也怕伤着孩子,不敢要得太多。”
蔡静蕴顿了顿,说道:“阿娆,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在房里给他安个人吧。”
崔娆默了片刻,摇着头说道:“我一想到他对别人与我一样亲密,我便受不了。”
“怎么可能一样啊?你的妻,那些不过是玩意罢了。再说了,阿娆,其实在他房里安个人,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蔡静蕴拍了拍崔娆的手,又说道,“你看,我在怀阿烨的时候,便给了你大哥一个人,他也不怎么去的,实在憋不住了才去一回。这样一来,你既不用服侍他,也不怕伤着孩子。还有,他的事都在你眼皮子底下,总好比在外面背着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好。到时会闹成哪样,你还不知道呢!”
崔娆听着听着,便觉得蔡静蕴说话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劲,似乎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事情。
她慢慢抬起头,对着蔡静蕴问道:“大嫂,你是不是听到有什么闲话了?”
蔡静蕴看着崔娆,神情微微一怔,接着不自然地笑了笑:“没有。”
崔娆一见,忙拉住蔡静蕴的手,叫道:“大嫂,你是不是知道三郎背着我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所以特意来提醒我的?”
蔡静蕴模样有些为难:“没,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
崔娆看她这模样,知道她未对自己说真话,又说道:“大嫂,你嫁了大哥,便是我娘家人了。你有话,可一定要跟我说啊,我不想被蒙在鼓里。”
闻言,默了半晌,蔡静蕴终于开口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道听途说的。”
“到底是什么事?”崔娆紧紧盯着蔡静蕴。
蔡静蕴叹了一口气,说道:“昨日我二婶过寿,我回了娘家,无意中听了一回墙角,听见我一个族兄在对我表兄说,建安城里百花坊里前些日子来了个舞伎,长得美貌异常。我那族兄平日便喜欢拈花惹草,便想着沾一沾那舞伎,不想却听说……”说到这里,蔡静蕴面带忧色地看了崔娆一眼,说道,“听说三郎为那女子赎了身,并将她安置在谢家南安巷的别院里了。”
蔡静蕴地话,像一记惊雷,闷闷地向着崔娆劈了下来。她感觉头一阵眩晕,自己整个人便掉到了冰窟里,那股寒凉,一直浸到了骨子里。
舞伎!
前世的谢浔便与一个舞伎牵扯不清。
难道这一世,他注定还是会与那个女子有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