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哄骗一个人是极其难的,越是熟悉越难。最好是不哄不骗不说。南馆之事,温雪意便是这般,不哄不骗,也不提。
她惦念着要给卓清戎留书信,当夜便点着烛火,披了衣裳仔仔细细的斟酌字句。
“又不是往后再不能从宫里出来了,这样着急做什么。”
“我没同她说实话,她到如今都不晓得我是女奴。”
温雪意丝毫未提南馆之事,只把从前瞒着的另一桩事告诉姜年。
把从前瞒着的,无关紧要的事说出来,最能让人信服。这个法子也是姜年教的。早两年温雪意总骂姜年无耻,如今她自己也用上了姜年教她的无耻伎俩。
温雪意写得不满意,姜年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有睡下的意思,干脆也披衣坐起来,帮她研墨。
“若是主人再给我倒杯茶便更好了。”
姜年竟真的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这样殷勤,温雪意心知姜年定然又要使唤她做事了。
“主人又要我去打探哪家贵女的消息。”
“不用,我早打探清楚了,只是要你去请林家两兄妹二月二出门。若是他们二人多寻些年轻人便更好了。”
二月二倒是有出门祭酒的习俗,可姜年为何一定要请林家兄妹。
“李沅儿的表妹在家呆得腻味,求着她带出来走走。”
若只是寻人玩乐,李沅儿交游广阔,随意便能找到合适的去处,哪里需要劳烦姜年。
“李小姐是给你递话头吧,陪表妹玩乐是假,等着见你是真。”
“那个表妹才十五六岁,李沅儿身边都是和我相似年纪,
hāiㄒāngsんμщμ(海棠書屋).c0m又有家室的人,只怕她会更闷。”
十五六,正是嫁龄。
莫淑君着急林云意两兄妹的婚事,李沅儿必定也受了长辈的吩咐。子女大了,少有爹娘不操心姻缘的,攒一个局,讨几头的好,是姜年惯会使的伎俩。
要她去跟林云岚讲,是有意要搅得林云岚死心么。
姜年敲敲桌面:“想什么呢,墨化了。”
温雪意醒过神,果然见写了一半的纸笺沾了大团的墨渍。她如今竟也开始揣摩姜年的心思了。
“那表妹是哪家的姑娘。”
“她也是临时起意同我说的,回头我再问问。”
“倒也不必费功夫了。”
十多岁的年纪要玩起来最是容易,也不拘是哪家的。左右是李沅儿的表妹,应当家中也是有头有脸的。
温雪意的信已经写完了,按着平日卓清戎的脾性,温雪意写得简单且直白。送腊梅酿之时,姜年提醒她要多顾念对方的喜好。温雪意那时说,她又非有心讨好,自然做什么便送什么。
温雪意恨透了姜年的算计,如今她自己却也开始有了算计的苗头。
“唉。”
“好好的叹什么气。”
“只是想起主人叫我顾念别人的喜好……”
温雪意突然停下话头。
姜年事事细致,怎会连名讳也不问。他不肯说,必是顾着她的心思。
“李小姐的表妹,是哪一家的,主人既然知道了,还藏着掖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