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衣裳咬不成么。”
烟雨抓着她的手,往手臂上咬了一口,也不大疼。
冬衣厚重,确实不能隔着衣裳来。
温雪意有些后悔,她虽有心叫姜年恼怒,放她脱籍,却不想在烟雨面前褪衣衫。
“滚。”
烟雨又恼了。
“我肯应你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你还敢瞎招惹我。”
温雪意咬牙露出半边肩头。
烟雨恼得厉害,咬这一口几乎叫她半边身体都痛得发麻了。温雪意挨不住哭叫一声,生生被烟雨捂住嘴。
她肩上是圈渗血的牙印,烟雨中指也被她咬得破了皮。
即便烟雨松嘴,温雪意左边身子仍是疼得厉害。
血染着烟雨唇瓣发红。
烟雨的样貌当真十分艳丽,即便他此刻只穿着素色的寝衣,唇色染血瞧着也叫人惊叹。
“林西竹到底有什么好,叫你这样动心。”
温雪意虽肩膀发疼,烟雨说起林西竹,她倒还能露出些许笑意。
“同他坐一坐,再难受也能叫人和缓下来。”
“和缓有什么用,你就如此软弱么?他又能帮着你什么?”
温雪意猜想,烟雨大约是极其厌恶软弱之人,软弱之事。但是这世上当真有从不退却,绝不软弱的人么。
“兴许是我软弱吧,可人总有软弱的时候,倘若心中难受,想得片刻抚慰又有何不可。西竹不必帮着我什么,能叫我有片刻停歇,能许我片刻抚慰已经极好,极好……
“盼着旁人来帮忙,是永远也盼不了的。应做之事,我自己会做,应我来解决的问题,我也会尽力了结。”
能叫她有片刻停歇,已经极好极好。
烟雨手头没有帕子,扯着寝衣给温雪意擦了血渍。
“你就嘴硬吧,我看你是过得太舒心,才会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许多事是你说了结便能了结的么。”
温雪意默不作声,不能了结之事,她现在便可以数出许多,烟雨嘴上数落她,却更像骂他自己。
随他去吧。
温雪意原以为烟雨脾气大,人也娇气,没想到止血上药包扎他都做得十分熟练精细。
“你该庆幸眼下是寒冬腊月,换做夏日,化脓之后必定丑死了。”
先前抄录,卓清戎总折算了银钱,绿穗许的钱财也剩下些,温雪意依着李沅儿的许诺,再添了些自己的银钱,总算叫烟雨应允了香粉之事。
林西竹想着温雪意见了烟雨就要离去,不想温雪意又折回来了。
正是不能了结之事这样多,林西竹才格外可贵。
他的嗓子,他在南馆之中所受的苦必定比温雪意要多许多。
初见的雪天,他受着罚还走了这样长久的路,只为给心爱之物换弦。后来他饿着,又挨了打,竟还念着要取琴回南馆。
明知要受罚,他还顾着温雪意的名声,顶着危险同温雪意往别处去交谈。他甚至顾着温雪意的心情,一点不曾透露。
七夕以前,林西竹分明想着绝不可能与温雪意有所结果,却还是在房内种下那截枯枝。
身心受难,他还能温和以对。
越是细想,温雪意对林西竹的爱怜便越多几分。
她搂着林西竹嘱咐:“日后无论发生何事,你一定要先保全自己。
“即便与我相关,你也要先保全自己。”
林西竹听温雪意说得严肃,又见她似乎肩膀发疼,一下子忧心起来。楍圕發布衧:3щ丶n╃2╃q╃q丶(扌巴╃厾鋽)
“出事了?”
“如今还没有……方才我借机叫烟雨在肩上咬了一口,我要寻机会脱籍。”
温雪意揉开他紧皱的眉头:“我自有安排。”
林西竹身上给她抹了香粉,此刻香气绕在鼻尖好似落在花丛里一般,叫她心安。
“西竹,你我都脱籍之时,买个小院吧。你琴艺这样好,不如做个教琴的先生。
“你若有别的喜好也不打紧。我么,抄书也好,小买卖也罢,无人拘束,做什么都成。
“我还得好好想想,换个名字要叫什么。”
温雪意是姜年给她的名讳,假若离去,连这个名字,她也想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