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晏衡,跪在她身边的卫嫤也呆了。从七品到从五品,连升四级,这要是公务员,就是一夜间从个小科员到一把手的局长。
坐火箭也升不了这么快!
☆、第28章 帝王雷霆
吴府,此番吴家人在西北立下大功,又逢大老爷官拜兵部尚书,府里上下好生修葺一番。门口石狮子换对更气派的不说,泛着桐油味的书桌内摆设也焕然一新,书桌更是用金丝楠木新打的。
书桌后面,吴良雍食指顶着眉心:“妹妹说得有理,虽然如今除晏衡得费点劲,但总比养虎为患要好。”
赵氏与吴启、吴功站在书桌前,两兄弟开始商议归程中方便动手之地。吴家能爬到这位置,子孙也不全是庸碌之辈。很快两人便挑出一处地势险要所在,且那边主政官员恰与吴家分属不同派系。布置人手设计周全,只等晏衡回程途中遭遇山匪□□身亡,到时当地官员也能以剿匪不利一概论罪。
听完后吴良雍颇为满意,他平生最敬司马仲达。有勇有谋,能将计就计中了诸葛亮空城计,拖延战事让一代枭雄曹操都离不开他。吴家今日与司马家何其相似,若他全力以赴平定西北,天下无战事,便是武将落魄之时。
“功哥儿要回西北,此事便交予你。”
吴功领命,本来他冒领晏衡军功有些心虚,但月前被晏衡要挟后,他半是恐惧半是愤恨。如今若他能永远消失,他虽会愧疚,但日后也能彻底放心。
几人商量好正准备各自回房,门房却来报圣旨已到。想到今日早朝自己上奏,西北渐安当许部分兵卒解甲归田时,皇上神色间的满意,吴良雍满心期待地接旨。
传旨内侍声音尖细:“从五品镇抚吴功,贪墨手下兵卒军功,今朕以查实。念吴氏一门镇守西北多年,劳苦功高,又有尚书吴良雍今日上奏裁军,忠义可鉴,特从轻处罚,贬其为庶民,三代不得入仕。”
吴功瘫软在地上,三代不得入仕……武将本就难长命,他不仅终其一生要做白身,甚至有生之年只能看到子孙后代白身。
吴良雍的惊惧和失落并不比他少,皇上竟然知道了!他裁军的奏折已触犯好些人利益,本想着皇上的赏赐会补平这些,但如今这份功劳却全填了窟窿。想到这,他看向吴功的眼神有些不善。
吴功打个哆嗦,赶紧辩白:“大伯,这事不能怪我。”
吴启瞥了眼内侍,忙塞给他一个分量不轻的红包,说几句好听的客客气气送走,神色凝重地回到书房。
“爹,二弟说得有理,此事不能全怪他。说起来,他还是代家里受难。”
吴良雍何尝不明白,方才他是做样子给内侍看。尽管这事洗不白,对着皇上身边的人也要表下态度,剩余安抚之事便交由儿子去做。至于他本人如何想,只有他自己明白。动了吴家西北会出乱子,皇上只能慢慢磨。而他想让吴家永世富贵,就得效仿世家之法,世卿世禄,永不离权力中心。说白了谁不想掌权,皇帝有一言九鼎也有傀儡,这其中讲究一个平衡。
叹口气,吴良雍开口:“我本想着吴家如今风头大,出点小差错也让皇上放心。但如今那点小差错却是要不得,功哥儿,你性格本就不适合战场拼杀,正好借此事转到暗处。陛下年事已高,过几年……”
吴良雍声音逐渐悠远,吴功却是陡然升起了希望。待皇帝换新的,从龙之功的吴家定会更上一层。颓废尽除,换身便装他向关押几人之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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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于吴家的紧张,广源楼内却是另一番喜气洋洋。寻常人难得吃一次广源楼,今日流水席不收钱不说,广源楼还丝毫未应付事,一道道菜色香味俱全量也足够。吃得开心了,众人也念着婚事的好,原本喜庆至极的气氛又添了三分热闹。
原本一路颠簸的卫嫤,在喜气感染下,那股难受劲也轻了三分。拜完堂后入洞房,蒙着盖头坐进广源楼后院,冷不丁一双小手捂住她眼睛。
“猜猜我是谁。”
清脆的童声响起,卫嫤唇角弯弯:“让我来猜猜,是大妮?”
背后传来跺脚声:“大妮一听就是女孩子。”
“哦,原来是男孩子啊。阿昀小手这么软,我还当是小姑娘。”
小家伙一屁股挨着她坐下,声音中有些兴奋:“阿嫤姐姐果然还记得我。我都有半个月没见你了,他们说阿嫤姐姐要跟哥哥成亲,成亲之前见面不吉利。”
卫嫤伸手摸摸他小脑袋:“那这半个月,阿昀有没有好好读书?”
“当然有,我把三字经全都背下来了,而且里面的字也全都记住了,现在开始学百家姓。不过没有阿嫤姐姐讲故事,我学得好慢,到现在只背下来,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卫嫤哭笑不得,百家姓能有什么意思?就几百个姓氏而已,深究下去的族谱学早已随着世家没落。莫说她不会,现世那些高门大户也不一定能弄明白。不过这才几天?阿昀竟然从一无所知到倒背如流。曾经她以为自己是学霸,但如今阿昀直接把她秒成渣。
“阿昀已经很厉害了,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做压床童子,阿嫤姐姐,这张床好大,躺上面好舒服,就是不知道谁在上面撒了些花生、莲子,好硌人。他们说这是为吉利,我就全包起来放到了床头柜子上。”
卫嫤完全没料到这一出,她穿越前结婚,婚床上顶多放玫瑰花瓣,躺上去既好闻又浪漫。一想到有可能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躺一堆花生莲子上,她屁股一阵发麻。
“阿昀好聪明,等以后阿嫤姐姐给你做张比这还大的床,每天都铺又香又软的被褥。”
“太好了!”雀跃后小家伙有些失落:“还是不要了,我会尿床,而且娘也会没收。哥哥给我的好东西,全都被她没收了。”
卫嫤疑惑之心越浓,晏衡也不像缺心思手段的人,为何阿昀过得比小白菜还可怜?
正打算再问下去,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合卺酒喝完喜秤一条,眼前红色逐渐褪去,露出一堆惊呆的脸。见她看过去,喜婆终于回神。
“镇抚大人好福气,新娘子真标致,把大家都看呆了。”
晏衡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挡住大多数人视线。自定亲后他便很少见阿嫤,这半个月更是一面都没见。头几天尚且能忍住,而后他不论是布置喜堂,还是拟定菜谱,甚至连昨晚包红包时脑子里总不时想起阿嫤。
刚乍一揭开盖头,他差点以为新娘被换掉了。他知道阿嫤很美,但远没有美到如此惊心动魄,盖头下的女子肌肤赛雪、螓首蛾眉,整个人脸上好像蒙着一层光,让人一眼看去极美,再看下去却又不真切,只想多看几眼瞧个真切。
见他如此,喜婆笑出了一脸褶子:“都说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新郎官今日占了后三个。远在京城有故知张罗亲事不说,又逢圣旨晋封镇抚大人,如今又娶个天仙似的媳妇。老婆子嘴拙,这吉利这喜庆夸起来也词穷。春宵一刻值千金,老婆子看大家就别多打扰了。”
走在最前面的丁有德敏锐地察觉到晏衡身上低气压,忙跟着喜婆一起轰人,他自己垫后,关门前羡慕又暧昧地朝晏衡咧咧嘴。
房内恢复寂静,卫嫤看着面前高大的少年。一身吉福衬得他满脸喜气,喜气映衬下本就好看的五官如今更是迷人,她不由地舔舔舌头。
“那个……我身上伤还没好。”
少年逼近,大手抚摸下她的脸:“阿嫤别怕。”
谁怕了!卫嫤瞪眼,扭扭稍有些痛的屁股,都是坐花轿给坐的。不过她虽喜欢阿衡,但两人一个十五、一个十六,若这会真做那事,想想就尴尬。
“一身酒气,还不快去洗洗?”
晏衡一愣,抬起袖子来闻闻:“我没喝多少,这些都是在外面沾的。你先洗吧,我帮你……叫谷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