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官家夫人,是贵妇,要看脸、看仪态、看心机手腕,帮当官的夫婿应酬好官场上事是您的本职工作。不说心计手腕这种智商决定的事,单前两样他们就输的一败涂地。连份内的事都做不好,还想要凡事顺风顺水。
真当自己有个上帝亲爸?!
四面八方的酸味就快要将她淹没,卫嫤挪挪身子,换个姿势让自己舒服点。方才一直保持一套优雅的坐姿,那么长时间她也会累。而这些冒酸水的官家夫人呢?怎么舒服怎么做。
真是哪哪都被她秒成渣,卫嫤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大出力。对照组如此糟糕,她就算降低下礼仪标准,也能鹤立鸡群。
不过她更明白,习惯这种东西,破坏容易养成难。若是她现在降低标准放任自己,等哪天真正要用的时候拿不出来,她哭都来不及。
想到这她挺挺有些酸痛的腰,轻声慢语跟阿彤讨论起了戏曲。不说不知道,一旦说到深处,她才明白方才凉亭中,阿彤说那句“没那么夸张,我只是喜欢茶,觉得《茶经》有意思,多看了些这方面的书。”纯粹是安慰她。
看她低声说着戏曲,声音不疾不徐却依旧旁征博引。一部《关公战秦琼》,她能从起源开始说起,一个个小故事衔接说道如今已经成型的曲目。
简直比《百家讲坛》还要科普人。
“阿彤简直是一部百科全书。”
卫嫤无奈地感叹,而后摸下肚子,她又高兴起来。虽然她记性差,但韦家遗传基因貌似很强大。不论是曾孙辈的阿彤,还是曾外孙辈的阿衡和阿昀,记性都遗传了韦相的强大。
她总要生孩子的,她一直有个梦想,就是抱着自己可爱的孩子,在充满阳光的庭院中荡秋千。背后帮忙晃秋千的,是很珍惜他们母子的孩子爹。而在秋千周围,有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围着他们跑。
而以前无论是她的身价引来的别有用心之人,还是国家的计划生育,都不允许她实现这个梦想。一次次的失望,她将这个遥不可及的梦压在心底。然而现在这个梦突然钻出来,她发现在大越完全有可能实现。
不仅实现,而且远远超出预期。孩子爹会是高大英俊,全心爱着他们的好爹爹。而以两人纯天然的美型长相,生出来的孩子不可能不可爱。甚至孩子会遗传韦相优秀的基因,聪慧绝伦。
想想她都要全身冒米分红泡泡。
“表嫂,百科全书是什么?”
“百科全书……”卫嫤沉吟:“这是洋人的叫法,就是好大一套书。经史子集、天文地理,你所能想到的所有知识,在这套书中都会找到,大概相当于大越翰林院编纂的庆隆大典。”
阿彤若有所思,半晌小声道:“祖父也曾参与编纂……”
她声音极轻,连坐在旁边的卫嫤都没听清。
“阿彤在说什么?”
想起家中处境,阿彤连忙摇头:“没什么,我们家人记性的确是好了点。不过表嫂不用担心,表哥和阿昀表弟记性都很好。我们家这么多孩子,记性没一个差的。日后你跟表哥生的哥儿姐儿,肯定也会这样。”
说完阿彤调皮地眨眨眼,卫嫤轻轻拍下她手,唇角噙起幸福的笑靥。
她周身温暖的情绪有如实质,让一桌子官家夫人越来越不是滋味。合着他们努力了半天,让那个勾搭男人的小贱.人笑这么欢。
临近中午,寿宴曲终人散时,卫嫤又被众人孤立了。这次不像在后花园那次,其余人皆被楚夫人点名叫去陪说话,只有“晏夫人新来的,大家也不太了解她脾性。年纪轻轻,跟一堆老婆子说话可能会无聊”,而被明晃晃拒绝参与聚会。
卫嫤丝毫没有尴尬,她从善如流道:“楚夫人顾虑得有理,毕竟我刚从京中来,不知西北这边潮流。”
晏衡早就在旁边等着她,说完她微微一笑,搭上他伸过来的手:“阿衡,时候不早,你刚来酒泉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咱们回家,我给你磨墨去。”
秀完恩爱,在晏衡温柔的点头中,她跟在他后面,朝他凉州的同僚一一打招呼,端好完美礼仪,又刷一波仪态端庄的印象分。顶着坐一上午酸痛的腰,她迫不及待想回到家,四仰八叉的躺尸。
☆、第76章 知足常乐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一大早起来地有些粘。谷雨端着洗脸盆,踮着脚尖走过第二进的青石板路,绣鞋尖上还是被荫湿一片。在台阶上跺跺脚,迈过门槛她进了卧房。
虽然还未到深秋,但卧房内已经铺上了厚厚的地毯。地毯中央香炉内烧着银丝炭,火算不得旺,只有靠近了才能感觉出一丝暖意。银丝炭不知用什么方子秘制一番,烧起来不冒烟,反倒带出点清爽的味道,闻着沁人心脾。
谷雨脱了鞋,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走到绣床前,轻轻推推抱着被子睡的佳人。
“小姐,该起了。”
卫嫤松开被子,换个姿势继续拧巴着睡。
昨天她累坏了,起个大早打扮好去凉州府衙赴宴,挺直腰板坐了一上午。那坐姿看起来端庄,但谁坐谁知道,一直昂首挺胸提着气绝对比穿高跟鞋站前台还要累。本想着下午回来挺尸,然而晏家村的小米到了。喝口热茶,她只能打起精神去盘账。到天黑好不容易忙完,一下午不见人影的晏衡拿来了新账册。
这本账册事关重大,是晏衡趁楚刺史寿宴,衙门守卫松懈时顺出来的。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挑灯夜战,连带上韦舅舅父子两人做帮手,四个成人忙活到打更才全部转化成阿拉伯数字的秘密账本。
一整天下来高强度连轴转,昨晚她甚至没洗澡,合上账册爬到床上立刻睡了过去。
感觉才睡着,耳朵边就有人在叫她了。
“夫人,前面有人来送拜帖。”
拜访……
难不成楚夫人憋屈到不行,想把她叫过去找回场子?
打个机灵,卫嫤神智清醒了些,眼睛眯开一条缝。揉揉眼屎,被糊住的眼睛终于能看见光。
竟然已经是日上三竿。
“是哪家?”
谷雨递上热毛巾:“听来的丫鬟说,是凉州同知钱大人家。”
“钱家?”
任由谷雨给她擦着脸,卫嫤回忆着她认识的姓钱之人。
“莫非是通源商行钱掌柜?”
收回毛巾,谷雨换了块给她擦手。握起那只又白又软的手,沁凉的温度传到手心,她忍不住皱眉。
“这还没到冬天,夫人手已经这么凉。昨晚是立秋守夜,肯定是她偷懒没看好炉子。刚我进来时,炉子几乎都快灭了,要不靠近几乎都察觉不到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