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2 / 2)

俗话说得好: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不是她杞人忧天,从战后到现在晏衡一直多方打探京城消息。泄露军机之事因过年而暂时搁置,但手段暴戾有伤天和一说,几乎已经是朝堂上的公论。这次进京之前,他们最起码已经背上这一项罪名。

这会面对京城百姓,晏衡绝对不能太狠。卫嫤本打算忍下这口气,来日方长,但没想到舆论变化得这么快。

她蹙眉看向晏衡:“阿衡,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晏衡同样长叹一声,面露不忍:“大越人不比瓦剌外族,面对残暴不仁的瓦剌人我能下得去手,但对大越同胞……”

连连叹息着,最后他为难地看向百姓:“要不这样,不报官,我们仿效古法让他负荆请罪?”

☆、第153章 晏衡报复

大多数同情弱者之人都有个共同的心态:谁让步,谁就是好人。

就拿今日城墙边的这件事来说,很明显是应天府书吏想找茬。可晏衡若是依大越律将他送官,公事公办,难免会给众人留下咄咄逼人、不近人情之感;但如今他同意将此事私了,那些看着他明明能报官最终却选择宽恕的人,又纷纷替他不值。

像这种诬陷他人的小人,本来就应该送官严办,现在不过赔礼道歉实在太便宜他。

愤愤不平之后,众人心底想得是:西北来的晏大人可真是仁慈。

便宜书吏?怎么可能!

负荆请罪,顾名思义就是打赤膊背着荆条,招摇过市后跪在人家门口去请罪。这点对没脸没皮之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最需要脸皮的为官之人来说,那绝对是最严重的惩罚。

有些好脸面的人觉得这惩罚也挺重,但在大多数平头老百姓的眼里,比起丢官罢职再被官府惩罚一番,只不过是个赔礼道歉,这点惩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书吏真是祖宗烧了高香,才保佑他遇到个这般仁善、没有丝毫架子的上峰。

城门口的闹剧最终以书吏咽下一肚子比黄莲还苦的水,同意“负荆请罪”而收场。当着所有人的面,卫嫤带着冬雪开始收拾被翻乱的行李。三个箱子足足收拾了有一盏茶时间,其间更是引来无数同情的目光。

折腾了一场后,他们总算能进城。

马车后面,一直冷眼旁观的应天府衙役扶起书吏。站直了身子,书吏掸掸膝盖上本不存在的灰,望着进城的马车一脸得逞之状。

这一点卫嫤和晏衡全没注意到,坐在马车里,她正对着晏衡心疼那一箱子衣裳。

“别的不说,那两间贴身的滩羊皮小袄可是乌兰妈妈一片心意。现在被他们又揉又捏,还凑上鼻子去闻,我往后可怎么穿。”

晏衡耐心地听着:“那便不穿了,正好京中有锦绣阁,这次回来阿嫤也多置办些衣裳。”

边说着他便在心中盘算下自己俸禄,虽然如今他是代指挥使,可朝廷发给的俸禄却是按指挥使份例。三品封疆大吏与五品镇抚,不仅地位,连俸禄也是天差地别。虽然好些贪官都嚷嚷着俸禄不够用,但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大越官员俸禄绝对是三百六十行里面绝对算高水准。

“宁掌柜那边应该有新花样,等阿嫤身上舒坦了,咱们就带着娘一道去,顺便也给她置办几身。”

心里虽然有些担忧,但日子怎么也得过。卫嫤强打起精神:“恩,这两年我也赚了不少银子,是时候孝顺下娘。”

“先花我的俸禄,不够了再说。”

这人……每次都那么坚持。卫嫤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们是一家人,花谁钱不是花。

她是这样想的,可到了晏衡那,你不花他的钱,他那就会特不高兴。一开始卫嫤有些不解,但随后她稍微了解了他脑回路。这大概是他身上仅存的一点大男子主义:身为男人就该赚钱养家,花媳妇的钱是无能的表现。

除此之外,其余大男子主义的表现。比如君子远庖厨、媳妇就该做家务照顾孩子,这些在他身上非但没有,反过来做饭洗衣这些事只要有空他绝不会假手于下人。

像他这种大男子主义,真是很难让人不喜欢。

眉眼弯弯,卫嫤依偎在他怀里,一脸柔顺:“行,都听夫君的。”

晏衡将他搂在怀里,想象着媳妇用自己赚来的俸禄买合意的衣裳,打扮得漂漂亮亮走出去明艳动人,他心里就止不住地满足和骄傲。

“对了,刚才那书吏都说了些什么?”

卫嫤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事情就摆在那,即便知道了会糟心,不知道也会担心。在这两种都不怎么美好的情绪间,她宁愿选择前者,虽然糟心点,但知道当下情况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说之所以陷害我,是因为儿子在赌坊欠下赌债。赌坊管事位高权重,他不敢惹,只能听命来办这事。”

搞半天供出了这么个人。

“那下一步我们得去赌坊?”

晏衡摇头,从卫嫤身上移开的眼中满是寒芒:“去了就中了幕后之人圈套。”

“你的意思是说,书吏是在故意骗我们?”

“我在怀疑两点,”调整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点,晏衡剖析道:“一个当了多年七品书吏的老油条,真有那么容易被我震住?即便他被我震住,这么大的事,那些人怎么敢派这么一个窝囊废来干?”

这两点怀疑都有道理,这会卫嫤也迷惑了。这千丝万缕的头绪,整整一个罗生门。

“那阿衡打算怎么办?”

对着卫嫤晏衡向来不隐瞒:“还有几天功夫,等会安顿下来,我便去赌坊看看。”

“还要去?难道你是想反其道而行之,看看幕后布局之人想让你做什么,然后抽丝剥茧找到真相?”

接着她的话说下去,晏衡道:“也有可能,那边有直接的线索。”

不管书吏说得话是真是假,如今的京城于他而言,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捕猎之网。现在他唯一的优势就是皇上的信任,但单有皇上信任还不够,他必须表现出匹配信任的实力。他要向皇上证明他没有看错人,到那时候他官职前面那个“代”字才能真正去掉。成为真正的指挥使,手握西北大半兵权。

两年前带阿嫤离开京城时,他曾在心底发过誓,终有一日他会到达镇北侯世子那个位置,让阿嫤夫荣妻贵,不用再惧怕任何人。

两年后他再次回到京城,他已经得到这个机会。

“阿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