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当初人家可是连,嗯,头上戴的的钗子都给要了回去,可真是够无情的!”
这样的事情当然不是李昭说出来的,还是阮氏一次说漏了嘴,令得自家嫂子听了去,然后自己推测出来的。阮玉芳本来也不太相信,一则表姐被自己那个姑母养的平日里总是一股清高的样子,就是巴结自己,也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怎么会因为一只钗子被人那般羞辱;二则想着世间怎么会有小气吝啬到这般境地的男子。
眼下瞧李昭的神情,竟是真的了?阮玉芳不自觉就有些失望——也不知是对表姐李昭,或者,是对那位惊鸿一瞥的少年……
“你——”李昭气的胸脯一鼓一鼓的,却终是一低头,红着眼快步往马车而去,再听下去,阮玉芳还不定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呢。
阮玉芳也不理她,依旧落后几步,不紧不慢的走着。
倒是身侧潘雅云脸上露出捉摸不定的笑——
这对儿表姐妹还真是有意思,不知道隔墙有耳吗?瞧她们的意思,那少年是李氏的儿子了,再加上阮玉芳的话,潘雅云推测,十有**,李昭就是那个和对方有过婚约的人,便是对方悭吝到那般程度,也俱是真的。
不期然想起宿敌成安蓉——
这么个空有一具臭皮囊的绣花枕头,要是给了成家小七那才有的乐呢。
“我说阿毓,你不会真和,嗯,那谁家,有关系吧?”朱庆涵翘着二郎腿毫无形象的歪在椅子上,那模样,真是要多纨绔有多纨绔,哪有一点儿大理寺官员的威严模样?
再配上他一脸急不可耐的求知欲,简直和寻常喜欢传人闲话的市井妇人没什么两样。
却是近日来一则消息在京城贵人间悄然传开,话题的主人公一个是忠义伯府,另一个,却是大周第一世家成家。
要说无论是家族影响也好,两家在朝中的影响力也罢,这两家的差距真是有十万八千里。可就是这般天渊之别的两家之间,却偏是有着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
据闻两家乃是通家之好,甚而之前成家之前盛传体弱的七小姐,所谓的待在外面调养其实就是跟在那位忠义伯夫人身边——
百花节上成家七小姐妍丽鲜活的模样,大家可是记忆犹新,根本和传闻中病的下不了床、走一步喘三步的成家七小姐大相径庭?而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那位陈家伯夫人。
什么,你不信?嘿,还真是孤陋寡闻,太子妃怀孕的事听说没?那么多御医都诊断不出来,人陈夫人离得那么远,却能一眼瞧出太子妃有了身孕,这样瞧着,那位伯夫人可不就是扁鹊一般的大神医?
联想到百花节上,成小七和陈夫人间的亲昵,甚而有人称,为了报陈夫人的救命之恩,成家有意把府中七小姐下嫁伯府。这些话真真假假,可就是有人信了,有说成家高义的,更有相当一部分人感慨陈家走了狗屎运的——
真是巴上成家,那陈家公子往后可真是前途无量了。
听说陈公子刚刚参加了科举呢,说不好沾了成家的光,此次春闱会有个好名次呢……
令得市井中人个个艳羡不已。
朱庆涵这会儿调侃陈毓,自然不是出于羡慕,而是八卦居多,只朱庆涵并不是一般人,自然也看出里面隐隐有些不对。
毕竟,这传闻听着也算是一则佳话,里面的陷阱可不是一般的多。比方说传言中成家的高义可是建立在成家感恩图报有可能“下嫁”成家七小姐的份上,设若到时候并没有这样的事发生,那这会儿对成家赞扬的有多厉害,到时候对成家贬斥的也就有多厉害。
至于说陈毓,这会儿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是以“成府准娇客”的身份参加的春闱,考不中的话,两府都会成为京城的笑话,考的中的话又定然是沾了成家的光,竟是进退维谷。
“朱兄可真是够闲的。”陈毓似笑非笑的瞧着朱庆涵——竟还敢跑过来调侃自己,朱庆涵还真是记吃不记打,瞧着是时间太过久远,这家伙就把当初鹿泠郡时被小七整的哭爹叫娘的事给忘了。
接触到陈毓的眼神,朱庆涵无端端打了个冷战。
别看对面少年年纪小,却委实是个诡计多端还心狠手辣的,只朱庆涵实在太过好奇,毕竟,亲眼见识过成家得月楼掌柜眼里只有陈毓、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模样,朱庆涵心里已是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那则流言虽是不知所出,极有可能真猜中了部分事实,陈毓说不好还真就和成家有着某种未知的亲密关系。不然,以成家的影响力,怎么可能坐视流言到了这般人尽皆知的地步。
却依旧不怕死的笑嘻嘻道:
“看来生的俊果然沾光呢,兄弟你可真是个有大造化的人,以后真是得了公府贵人青眼,飞黄腾达之时切莫忘了为兄了。”
又装作吞了吞口水的样子:
“也是,谁叫我兄弟生的俊呢,当真是我见犹怜啊。”
“你可真闲。”知道这位朱小侯爷又开始犯二了,陈毓白了朱庆涵一眼,起身就要离开——
明天就是会试放榜的日子,陈毓本不打算出门。哪想一大早却是接到了赵恩泽的请帖,说是江南举子今儿个要在状元楼小聚,请陈毓务必光临。
陈毓本不打算前往,奈何这几日每每面对娘亲欲言又止的担忧眼神,令得陈毓也颇是有些头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自己能精准预测出太子妃有孕,甚而会一举得男的消息。毕竟死而复生的事太过惊悚,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接受的。
更担心自己会不会睡着了再说出什么骇人视听的话。比方说皇上明年就会驾崩之类的……前儿个太子妃有喜的事令得陈家很是荣耀了一番,宫里、太子府上都有丰厚的赏赐送到。
可要是自己预测皇上明年会驾崩,别说娘亲听到了会吓死,说不好还会给家里招祸呢。
出于这个心理,陈毓简直是连觉都不敢睡了,更严令侍候的人夜里绝不可靠近自己房间——
当然,陈毓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番传到未来大舅子的耳朵里后颇是给自己加分不少。
好在从东苑回来的当天,陈毓就立马给老爹陈清和写了封信,含糊的说了当天发生的事——关于帮自己解释和安抚娘亲方面,再没有比爹爹更擅长的人了。眼瞧着爹爹的家书应该就要到了,陈毓索性跑出去溜达几圈,赵恩泽既然发出邀请,陈毓不过略一思量就点了头——
既然准备入仕,就不好继续我行我素。大周官场上自来有同乡、同窗、同年之说,趁会试成绩还没张榜公布,大家聚一聚联络一下感情,为以后的仕途做准备本也是题目里应有之义。
加上陈毓对赵恩泽印象也颇好,当时就点头答应了下来。这么溜溜达达的走到了状元楼——
都是会试举子吗,明日里就是放榜的日子,当然要图个好彩头。状元楼这几日生意当真是兴隆的紧,多的是呼朋唤友结伴到此宴饮的举子。
碰到些对自己看不顺眼的举子陈毓不稀奇,毕竟人的名树的影,作为江南府解元,陈毓真是想不出名都难。这些日子以来颇是直面了一些举子的挑战,只是陈毓却哪里有闲心搭理他们,一律直接漠视。
本以为自己这会儿来状元楼,说不得又会有人缠上来,哪想到没碰见那些唧唧歪歪的迂腐秀才,却是恰好碰上朱庆涵这么一块儿滚刀肉。
忍了好久终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抬手就朝朱庆涵头上拍了一下——
前儿个偶遇白草,得了个锦囊,里面还有张纸条,上面分明就是小七的字体。自家小七可是说的明白,遇见讨人厌又不好公开收拾的,就拿锦囊里的药物回敬对方就好。
眼下的朱庆涵可不正好就符合小七的定位?嗯,作为一个有担当的好男人,未来媳妇儿的话当然不能不听。
朱庆涵忽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手握住陈毓的手腕,慌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