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臭小子,明摆着是跑去见小七了。只当自己这个大舅哥是摆设吗?竟是丝毫也不知收敛,这不是找打吗?
心里虽是不忿,却终究气哼哼的转身回了书房——
罢了,眼不见为净,那东峨州毕竟路途遥遥,怎么也得给他个跟小七话别的时间不是?不然,说不得妹妹也会埋怨自己。
陈毓一开始怕大舅子会追着打过来,走路还是相当小心翼翼,甚而借口都想好了——真是大舅子撵过来,自己就说迷路了。
好在大舅子也是个知情识意的,竟也学会装聋作哑了。
意识到成弈的纵容,陈毓也不掩饰急切的心情了,一溜烟似的往小七的居处急纵而去——
前世今生还没有体会过牵挂一个人的滋味儿,哪里想到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更无法忍受的是这才找到小七几天啊,自己又要奔赴东峨州,依照前世的记忆,怕是两年时间都别想回来了。
要怎么开口,跟小七说这件事?
陈毓叹了口气,刚要探手敲门,门却一下从里面拉开,面色绯红的小七正站在房间里,瞧着外面怔然凝视自己的陈毓,脸上越发火烧火燎。
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这样静静对视片刻,还是陈毓先反应过来,跨步入内,一手关上房门,另一手揽住小七,往自己的怀里带了过去。
小七下意识的抗拒了下,却终究不舍得把人推开。
感受到怀里的柔软,陈毓不觉把人搂的更紧,低头瞧着小七低垂的螓首,因为害羞而红的有些透明的小小耳垂,陈毓只觉满心的不舍越发铺天盖地而来。
“毓哥哥,”小七如何体会不出陈毓的心情?虽是明知道不过是做的一个局,可离别却是实实在在的,陈毓要面临的危险境地也是实实在在的,如果有可能,小七真想不管不顾的跟了去……
双手探出,圈住陈毓的劲拔的腰,小七踮起脚尖:
“你放心去,记得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
最后一个“你”却是消失在彼此唇齿相依的呢喃中……
陈毓只觉头“轰”一下,俯身重重的加深了这个吻,只恨不得把人揉到自己骨血里。
☆、第171章 171
十里长亭,杨柳依依,又是一年离别时。
人们或坐或站,或推杯换盏,或殷殷叮嘱,脸上有不舍之情,更有踌躇满怀之意。
却是朝廷委派的各级官员就要奔赴地方就任了。
除了起复官员之外,人群中更多的是新科进士。
皇上近日来接连发布诏书,主张官员应该体察民生,便圣裁独定,“新科状元率先垂范,余者亦应效仿”,以致这一科进士是历届下放地方最多的一科。
就说今科三鼎甲,六首状元陈毓去了东峨州辖下的的苜平县做县令,榜眼温明宇则是去了江南,唯有探花阮玉海倒是出人意料的入了翰林院。
以致阮玉海的马车甫一出现,立时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甚而本是送行的伤感气氛也因为阮玉海这个新科贵人的到来而冲淡了不少。
“阮兄胸有韬略,此后自然更能鹏程万里。”
“阮兄有大才,他日平步青云,可莫要忘了小弟呀。”
“阮兄……”
“哪里,哪里,承蒙诸兄谬赞,玉海真是惭愧啊。”阮玉海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如果说高中探花后还有什么是阮玉海不满的,也就是陈毓竟然压自己一头夺了状元这件事了。
再没料到陈毓竟是糊涂如斯,为了些许姻缘小事自坏前程。
此事传出,虽是令得状元郎又多了不少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女性知己,却是很为那些有凌云之志的人看不起。所谓大丈夫何患无妻,这陈毓也忒没出息。
当然,更令阮玉海得意的则是外家潘家这会儿的势头——
陈毓落得如此下场,分明也是二皇子同太子博弈的结果。甭管陈毓能不能得太子的垂爱,因着与成家的联姻,已经被人自动自发的归入太子的阵营。
打压陈毓,自然也就能令太子面上无光,也好让那些追随太子的一干人等明白,一条道走到黑会是什么下场。
而自己背靠外家,再搭上二皇子这条大船,假以时日,何止会有泼天的富贵,说不得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
意气风发间,恰好瞥见远远的官道上一辆青布马车行将启程,车旁却是除了一个身着七品官服饰的青年,再无他人,和长亭处送别的喧闹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便有人顺着阮玉海的视线瞧去,正好看见那辆马车轧轧启动,不觉撇了下嘴:
“咱们新科状元公倒是走的潇洒,就是连累了我等——”
这么多进士被放外任,可不就是被那陈毓连累所致?
现在满京城里都传遍了,之前因为陈毓犯了天颜,才惹得皇上雷霆大怒,更累及这一科进士尽皆失了圣心,再加上只新科状元一人贬斥地方明显于理不合,才会索性几乎把一干进士全发送到地方去。
剩下的话却又咽了回去,却是方才给陈毓送别的青年官员已然回转,可不正是榜眼温明宇?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温榜眼。”阮玉海已是率先开口,语气中不乏揶揄和讽刺,“不知温榜眼高就何处?说不得将来有机会能到贵县叨扰一二。”
榜眼又如何,还不是灰溜溜的被打发到地方上去?之前温明宇瞧自己如同小丑,一门心思的同陈毓结交,眼下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哪知一句话说完,温明宇仿佛没听见一般,径直目不斜视的从众人身旁驰过。甚而阮玉海猝不及防之下,吃了满嘴的烟尘,顿时剧烈的呛咳起来。
怎么也没想到温明宇竟能傲慢如此,方才所为,分明是给自己没脸,定定的瞧着温明宇远去的背影,脸色顿时阴沉无比——
宰相嫡孙又如何?有朝一日,自己定要这温明宇跪倒在自己面前。
却不知根本就冤枉了温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