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头顶上那个远观的小人儿,不由自主攥紧了身下的木栅,酸劲儿大得,仿佛铺天盖地泼下来一坛子陈醋,叫偌蓝敏感的鼻子隔了老远就闻见,低着头笑而不语。
姑娘的注意,全放在了肩头的掌心上,她觉得那手抓得是那样紧、掌心是那样烫热,初回心动的傻丫头,把这当做了两心相许时的浓情蜜意。她使尽全身气力,支撑着偌蓝一步步往前走,耐着性子,陪鲛人感受脚趾难得沾地的新奇。
踏不稳的脚步,颤颤巍巍地行进着,直至走到事先准备好的木凳边,光着双腚的偌蓝缓缓地坐下,她才气喘吁吁地跪在男人脚边,抖着害怕又激动的指尖,想要攥起肉刃来讨好这个奇异的男人。
可偌蓝忽然止住了她:“等等……”他伸出长指,托点着姑娘的颌尖,全神贯注、将她的“妆容”欣赏了片刻。
就在姑娘眼神闪躲、臊不得找个地缝儿钻下去的时候,偌蓝竟是温言软语地吐出了赞叹:“很美,我觉得你很美。心地善良的姑娘,都是美的。”那笑容仿佛冰河化冻,点亮了姑娘这辈子唯一的春天。
可顶上的雪锦,心头燥热得好似烈日炎炎。偌蓝的这句话,摆明了意有所指,就是说与他听的!什么心地善良即是美,意思是讽他蛇蝎心肠、面目可憎了?!
雪锦无法淡然处之了,尤其是当他听到偌蓝接下来的那一句:“诶,别用手……上回你是怎么伺候大祭司的,这回也一样在我身上试试吧。放心,我不似他细皮嫩肉的金贵。即便是你咬得我再疼,我也能忍。我们鲛族可不比凡人男子,一点点风吹草动便能颓软下去。只要我们愿意,即便是伤口淌着血,也是能坚如磐石的……”
小雪锦的心头,简直像寒冬腊月饮了一块冰;而他愤然射下的视线,倒像是燃在箭矢上的小火堆。
偌蓝就像是算准了他会偷看,刻意地将姑娘埋在他腿间的脑袋,转了一个方位。由他高大的脊背挡着,雪锦只能看到因舒爽、时而抽紧的背肌,两瓣坐在木椅上、微微难耐送动的臀球,以及听闻偌蓝口里,压抑后、如醇酒流觞的低喘。
雪锦的牙关已经咬得咯咯响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控局者,可就在这一瞬、那仿佛心如刀割的感觉,才叫他体味到,何为师尊说的“情不自禁”。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他心里计算好的棋局,应当是偌蓝一脸的嫌弃,面对丑女献上的殷勤,无动于衷地冷言狠拒。待那姑娘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地将鲛人的东西捧在手里搓弄,偌蓝才勉为其难硬起一些,却怎么也出不了精。然后自己再突然地出现,冷言冷语地嘲讽几句,偌蓝便会难受地摇尾乞怜,恳求远远观一观自己的小穴。等自己挣足了颜面,再居高临下地撩起衣摆,将穴口凑在木栅边、摆几个魅惑无媲的姿态,那畜生便情难自制、扑簌簌地给他乖乖吐精!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是哪一颗棋子摆错了位置?
当他怒焰高扬、直起身狠狠地一脚跺在木栅上,木栏应声塌落,他也猝不及防坠向窖底。
坠落中,他才恍然大悟地明白:原来错的不是棋位,而是他根本持错了棋!试看他手里握着的,哪是一颗冰冷坚定的石头棋?分明是定力不够、正勃然跳动的一颗心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