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日子过得不错,几周下来,在医生仆人的精心照顾,还有上御冕的唠唠叨叨中,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强壮。
加之北宫阳源源进贡的各种美食补品,月在担心,用不了一周,她的体重就有超标的趋势。
于是,她开始节食。
又于是,上御冕开始威胁,威胁她如果不照单全“吃”,就用嘴一口一口喂她吃下去!
从醒来那天起,一直到现在,除了偶尔出现的北宫阳(他是个大忙人)、洁夫人(态度愈发恶劣),还有来探视过几次的上御霏凡,就只剩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她,生怕她长翅膀飞了的上御冕了。
没有见过她所谓的父亲,这个大家族的尊者。也没有见过她所谓的二哥,那夜苍白如雪,危险而又美绝的北宫将臣。
可她却常常记起那一幕,在梦里,在现实中……
总是记得他鲜血淋漓的痛苦表情,那样绝望,比死亡更令人胆寒。
为什么?为什么?只因……她不记得了吗?
她又能记得什么?他,只是她的哥哥啊!
恨,超不越血缘;爱,跨不过血缘。
反反复复思考,他和她根本没有理由存在什么问题啊!
“想什么呢?!”突然跳出来的声音。
月天马行空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了一支狂傲的大灰狼,还呲牙咧嘴地对着她笑--如果狼会笑的话。
一声叹气,她扭过头不去理他。
“月,每天都睡在那张小床上,我的腰好痛哦!”又换了种方法。
继续忽略。
“这样吧……我搬上来和你一起睡,怎样?”
这声音才是他,估计双眼冒狼光了。月叹气。拿了个枕头,直接朝对方扔去。
“唔……可以商量吗!我不急!等你再好些!”也算聪明,赶紧找台阶下。
良久,黑暗中传来他均匀的鼾声。
月垫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下床,披了件外套,走到屋外。
外面正是星空点点的夏夜,和记忆中的那晚一样,只是有了些凉意。
月捡了抄手游廊的长椅坐了下来,望着烟云缱绻的星空,努力放空自己的思绪,看看能不能回想起什么……
星星点点的片段,明、灭、只在瞬间,快到她什么也抓不住,惟一抓住的,是始终在头脑中徘徊的那句:“月,我爱你。”
“月,我爱你。”男人的声音不失时机地响起。
她睁开眼,回眸望见身侧立着的高大身影,那身影跪倒在她的面前,任她用手轻轻抚着,一点点下移……
光洁的额头,层次分明的眉宇,细长直挑的眉尖,浓而卷的睫毛下一道修长的眼线,挺立如峰的鼻梁,优美削薄的唇形,角度正好的下颚……
这是一张多么完美的面孔,如天使般宁静。
“将、臣……”她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却仿佛吐出了胸口所有不知名的情绪积累,再下一秒,却看到那闭着的修目兀然张开……
全黑的双眼,没有一丝丝反光,像是眼眶里嵌上了两轮深渊,黑色吸走了所有的光影、物体,连同她也一起……
“不!”她大叫一声,却听到呼唤--
“月,怎么了?看着我!看着我!”上御冕的声音,焦急。
月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捧着上御冕的脸孔,心里,却想着另一个身影!
“我……”她想解释什么,却发现上御冕将食指送到她的唇中央,一声轻嘘。
他说:“不必解释,抱着我,月,抱着我……”
她这样做了,努力靠近他,伸出手环上他结实的腰,可这并没有减缓她的恐惧。
“月,不要怕,不要拒绝我……”他在她耳边细语,接着,细细地,轻轻地吻了下来,很小心,非常小心,像是吻着一尊薄胎瓷像。
可她却仍在发抖,怯生生地,小心翼翼地推开他。
上御冕看着月的眼睛,从那里读出了一种名叫“恐惧”的情绪。
他懂,却只能装不懂,将她拉入怀里,拍着,安慰着。
月躲在他的怀里,干涩地问:“你都知道,是不是?我……”
上御冕制止了她,抬起她的颚,让她直视自己坚定的双眼,命令:“现在抱你的是我!记住!我是上御冕!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