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被冥帝司说的心中一顿,下凡之前便已想到,仲灵这副性情万不会回转什么心意,只不过求份心安,待到天劫到了的时候,于这万万三界之中也再不会有人让她伤了情,如此一来,当初那般的相遇,也算是老天对他们两人的垂怜了,这般想着脸色又惨白了两分。
昭华低声道:“她有她所追求的,你也只需安稳的陪着便是!”
冥帝司讪讪点了头,便退出了暖阁,看着宫殿楼宇,不由得感慨道:“如果世间相爱的人,都可以长相厮守,怕是也不会有那么多催人泪下的情诗了。”
只是今日的凡界十分热闹,冥帝司这厢才离开不久,便在殿外的一侧暗处碰巧遇见了位旧人。面如清风,可那眉眼间却好似看过太多爱恨情缠,唯独那支提着玉笔的手举在半空,拦住了前方的路。
玉枢勾动唇角说:“天君可是又受了什么重伤?”
自是小聪明能够抵得过面前这位谦谦君子,可到底是术法不精,冥帝司不晓得昭华有损,那布在天一阁外的幻术,便会有所牵动着。
一来二去间瞒不过玉枢真人,便跟来了凡界,寻一寻昭华。
冥帝司左右各退让了一步,却也都不见玉枢真人那厮妥协,无奈之下只得一甩广袖,想到之前昭华同他说过的种种,到了嘴边的话又变作阵阵叹息,不由抬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天禄阁,道出了昭华被十方圣水侵蚀重伤的消息。
果不其然,玉枢闻讯眉间怒气顿显,冷声说:“天君身上背负着什么你又不是不清楚,为何还要允许天君在此胡闹......”
见那抹青衣乘风赶往了天禄阁暖阁,冥帝司愣在原地半响也未能回过神来,天君要如何如何,他即便是想拦着,也总该有个合适的身份,不似现在这般,丢了差事,还要落了埋怨。
由着寒风徐徐吹过,他好似更冷了。
此前天君下凡究竟是个什么心思,玉枢原本并不会去关心,如今天劫将至,有些人和事终究要放一放,只是那十方圣水究竟从何而来,又为什么会落到了天君的身上,就不免让他心中揣摩半天,一手拂开殿门,果然见那明黄纱幔之中,隐隐传来阵阵微咳,明明是三界之主,却要委身在一副凡人之躯中。
昭华在龙榻小憩,黑发自枕头铺散开来,由着阵阵微咳晃动,显得尚有些病弱。许是听到声响,自以为是宫人进来换炭火,便侧了侧身子面朝榻内,似是在熟睡,却又时而清醒,玉枢就这样望着,嘴角抿了直线,指尖收紧,一拂衣摆便跪在了龙榻之下,心中十分愧疚,他修为虽不似天君这般精湛,却也算得是上乘,此时却仍有天君在此忍受病痛之苦,实乃并非臣子所为,继而沉声道:“玉枢有罪,即受了众仙官的嘱托,照料天君康健,可此时却未履职,白白担了这身仙官,还请天君责罚!”话毕龙榻上的身子一僵,待扭过头来时,十分诧异的看着地上那抹青衣男子,若非是九重天有了什么异样,玉枢万不会这样不管不顾追到了凡界,莫不是苍翼又做了什么事,亦或是缪若扰了天一阁的天劫,他原本寄予期望的日子,已然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