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因依山旁水每年收成颇丰,论起当地大户人家,又要属其中的金家为首屈一指的种粮大户,单单盐铺便有三处,布匹当铺更不在话下。
就是这样一个大户人家,却也有自己难言的苦处。
金家原有三子两女,只是年幼时长子和老二相继重病夭折,只剩下老三和两个妹妹,近两年妹妹都出了阁,家产也都落在了三子头上。
三子原也是金榜之上的进士出身,怎奈为了继承家中产业,这才不得不辞了官爵,回到了小镇上接手一众事物,却因年少得罪了不少权贵,此时家中族人长辈出了主意做媒,与邻家薛家结成了亲家,才算将此事化解,那薛家幼女便成了金家主母。
昭华坐在正厅等着,所见之处浑然气派,竟不比都城逊色一点。
半响侍女缓缓走来,说:“请大人恕罪,我家主母进来身子不适,只能牢房大人去后院相谈。”
说是后院实则不过是侧厅,走进去便见屋中染着一方铜炉,熏着花香,当中横放一张屏风,绘制着小荷才露尖尖角,着色恰到好处,可见这家的女主人品味卓然,待昭华坐下后,侍女奉上了茶点,才听见屏风后的人微微一阵轻咳。
前几日的才见过的人,如今果真是病了。
由着身侧侍女端过去了一杯温水,润了润嗓子,那好似卧榻许久的妇人,才算能开口了。
缓和许久,金家主母说:“我原就是个妇人,从不与官道上的人有过来往,不知大人此来有何要事?”
昭华垂眸笑了笑,放下茶盅说:“今日翠湾不太平,您家的樵夫丢了命,整个镇上已然算是人人皆知了,不知夫人您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
咳嗽声忽而一停,如若不是隔着一道屏风在,此时夫人仓皇的脸色,已然映到了昭华的眼中。
茶盅旁绘制着兰花,画工精巧,实为上品。
那夫人猛咳了两声,才说:“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只是前不久不是找过她问话了,为何今日大人会亲自来?”
昭华抬了眸,对上了屏风之后一双眼睛,仓皇怀疑交错在内,直达内心,却并没有什么见过樵夫妇人的记忆在,不禁心底起了疑,忽而指尖松开了茶盅,气氛一下子轻松许多。
金家主母疑惑,却又不敢多问半句,只能佯装着不断轻咳。
拜别金家,昭华才拢了拢衣袖往来时的路上走,喧闹之处,却有一人,只是淡淡坐在茶摊上,却能将他的心神勾住。
缓步过去,正巧那人不知想着什么心事,恍惚间竟险些撒了面前凉透的茶水,他却是笑了,没什么章法的便是真正的她。
桌上的瓜子壳已然堆起了小山高,司徒坐下,重叫了壶茶,说:“你们两个坐在这里,看着闹事竟看了两个时辰?”话毕将新茶重新倒满,推到了我和冥帝司面前。
我嗅了嗅茶香,不知该不该问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