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崇訓跟端飯菜的侍女一起進屋,手裡像往常一樣拿一本書,我原本以為他會照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然後他看他的書,我吃我的飯,沒想到今天他居然把手中的書放到一旁,坐在飯桌前,侍女張羅好後還幫他多添一雙碗筷。
他要跟我一起吃嗎?我有點不知道該不該去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他回頭看我一眼,發現我躊躇不前,並沒有理我,直接動筷吃飯,看他吃得那麼香,我也不甘示弱,一屁股坐在他旁邊吃飯。飯席間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吃著,氣氛要比以往和緩許多。
酒足飯飽後,他沒有與侍女離開,還坐在他老是看書的位置,拿起書默默翻閱,盯著書的英挺側臉,也比以往柔和。
沒過一會兒,我就閒得發慌,之前舟方陪我的時後,他那張嘴噹人可是噹的嚇嚇叫,應付他都來不及了,再加上不知哪來的怪法術結合鬼點子捉弄我,日子被整得有夠豐富,相比之下,跟崇訓這個悶葫蘆獨處,就十分無聊。
我偷偷摸摸靠近崇訓,像揮之不去的蒼蠅,在他背後對他手中的書探頭探腦,他終於不耐煩的啪一聲闔上書,我裝做若無其事的往旁邊飄走,他起身擋在我面前。
他低頭看我,我瞄他一眼「幹嘛?」
「妳這樣煩我不就為了一件事?」
「什麼事?」我疑惑的眨眼。
他側抱起我,往床上走去。
我手忙腳亂在他懷裡動來動去「你誤會了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最後被他丟到床上,當然接下來,他又輕而易舉地讓我屈服在他的淫威下。
後來的日子過得像新婚夫妻似的,一起默默吃飯,一起看書打瞌睡,一起夜半溫存,一起早晨纏綿。
通常不用上朝的早上,崇訓都睡得比較晚,不管是硬趴在他的胸膛,還是捏他無防備的睡臉,最後都會被我騷擾到醒,接著他就會帶著起床氣把我壓在身下,一番溫存後兩人開始新的一天。
但是不用上朝的今早,他卻天色未亮就急忙把我叫醒,我迷迷糊糊揉眼睛,見他已經穿戴整齊「你今天不是不用上朝嗎?」
他神色嚴肅拿衣服讓我套上「趕快穿上。」
我不明所以的邊穿邊問「發生什麼事了?」
他手扶我的臉,就在額上一吻「一點小事,妳先出梁王府避避。」
「出府?去哪?」我抓住崇訓的手臂,不安感油然而生「那你呢?你不一起走嗎?」
「沒事的,之後我再去找妳。」
突然想起之前崔湜的提醒「今日是......二十三日?」不祥預感緊揪著我。
「嗯。」崇訓幫我披上外袍。
「崇訓,你不可以留在這裡。」崔湜的提醒向來不假,直覺告訴我梁王府很危險「你如果不走,我也不走!」
「安樂......」他手捧住我的臉,兩隻眼睛定定地看我,像是要把我的身影永遠烙在腦海中「雖然我之前確實喜歡永泰,在東宮之宴上把妳當成她而一時意亂情迷,後來不管是為了那夜,還是爹朝中的地位娶妳,連婚後也只是對妳身體上的迷戀,但是現在......」他吻我的唇「我真心愛妳,妳絕不能有任何差池。」
我反握他的手,眼淚撲簌簌地直掉。
他朝外頭喊「舟方!」
舟方頭戴斗帽烏紗進屋。
「帶公主走。」崇訓命令。
「我不要!」我抓崇訓抓得更緊,不捨的哭著說。
「妳乖。」他吻我的眼睛「聽話。」他扯開我的手,舟方上前硬把我拉走,一路直奔門外。
我頻頻回頭「崇訓,你答應過我,之後一定要來找我,一定要來找我。」
舟方帶我匆匆忙忙來到後門,馬車已經準備好停在那裡,他快速抱我上車,自己翻身上馬,韁繩一攬,馬車趁著微亮的天色出了梁王府,在街道中奔馳。
我抱著膝蓋蜷縮在馬車裡,覺得很自責。要是我沒有忘記崔湜的提醒,早一點提醒崇訓就好了......
突然馬車緊急剎車,我從座位跌下來,舟方衝進來拉我下車,他彈指馬轡應聲而斷,扶我上馬後自己也躍上馬,他將我攬在懷中握住韁繩,背部緊貼他微微起伏的溫熱胸膛,還有一股熟悉的淡淡香氣。他二話不說策馬掉頭,直接跑進容不下馬車的小道,遮臉的烏紗隨著急奔的馬迎風飄動,瀰漫著刻不容緩的危急。
我回頭,從他臂膀與烏紗的縫隙中隱約看見身後騎馬的人影「舟方,後面好像有人......」
「是李重俊的追兵。」他淡淡的說,然後抽鞭加快速度。
「怎麼會......」我不可置信的微微發抖。
「估計要殲滅皇太女一派黨羽,向妳爹逼宮。」前頭又出現人影,他緊急彎進另一條街。
「殲滅......舟方,我要回梁王府。」我抖著勉強攀住他的手。
「妳這傻子,什麼時候才能聰明點。」又有人馬堵住出口,他強拉住韁繩又掉頭。
「可是崇訓還在那裡......」想到這我無助的紅了眼眶。
走投無路下我們來到宮外,門口站了比平常要多的禁衛軍,才要驅馬進去,卻被他們攔下。
「大膽,安樂公主入宮,豈敢阻擋。」舟方沉穩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