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珩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
那铁定是发觉了,但眼里只放得下盛卿卿一个人,才当作她不存在。
尤其是今天又见了孟珩,闻茵心中便更肯定这个推论了。
她也酸溜溜地想,只要盛卿卿在场,孟珩便显而易见地心无旁骛、视线追着她走,态度这般明显,怎的盛卿卿竟会跟孟珩以外的人定亲?
再者,闻茵原本仗着自己年纪小,对争夺盛卿卿注意力相当有心得,等孟珩出来时,她就心酸地发现盛卿卿的大半注意力都自然而然地投向了孟珩。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两个人之间显然是个双向的吸引关系啊!
——偏生孟府全然没有给这两个人定亲的意思,反倒挑挑拣拣选出了一个不上不下的魏仲元。
不过闻茵在安王府中见过孟珩对盛卿卿服软那一幕,震惊消化过后,她打从心底里觉得以孟珩的性格,是绝不会就这么让盛卿卿嫁了的。
闻茵这般沉思了半晌,才道,“卫封,你别不爱听我这话——你抢不过的。”
卫封说不出个“不”字,他想了半天才闷闷不乐地道,“我总比魏仲元强得多吧。”
闻茵幽幽叹了口气,“我要是个男人,我也想上孟府提亲。”
卫封礼尚往来地给她泼了盆冷水,“我娶不到,你更娶不到。”
“哼,”闻茵抬着下巴道,“我如果真是男人,早缠得盛姐姐同意嫁给我了,你们一个个地磨磨唧唧,怎么比得上我。”
“你去大将军面前缠一个试试?”卫封指了指湖的方向,“你以为大将军眼里,你我和魏仲元之间有什么差别?他都不用亮刀,只朝咱们看一眼,咱们就全把脖子缩回去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互相捅了几刀,终于意识到彼此同是天涯沦落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又默契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路,卫封又不服气地小声嘟哝,“大将军又不出手,被人抢先能怪谁。”
“……”闻茵声音更小地赞同了他一回,“就是就是。”
*
这厢盛卿卿和孟娉婷等人琴宴后还在外面逗留游玩,出了个大丑的孟六姑娘下了船直奔孟府,将琴盒扔给丫头捧着,自己则是不管不顾地冲进了胡氏的院子里抱着她就是一阵大哭。
哭声将内屋里的孟四爷也惊动了,他出来看了一眼,见孟六姑娘哭得满脸通红、全无礼仪,立刻皱起了眉,“哭什么,受了委屈好好说话。”
孟六姑娘不常见孟四爷,对这位自己的亲生父亲有点犯怵,怯生生收了哭声,抽抽搭搭地擦着眼泪,边在胡氏的安抚中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红着眼圈问胡氏道,“不是说父亲回来后便会给那盛卿卿好看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叫她也出个丑,在我面前无地自容?不让她品尝品尝这丢人到恨不得一头撞死的滋味,我连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孟四爷被孟六姑娘吵吵得头疼,他揉着自己的额头道,“我才回来第二日,汴京城里要去拜见多少人你知道吗?我没有空操心你们小姑娘之间的这些琐事!”
胡氏恼怒地瞪了孟四爷一眼,将孟六姑娘搂到怀里拍着背安慰了两句,才道,“那姓盛小丫头的事情,不就是你的正事?办好了,不一样飞黄腾达?”
孟四爷听懂胡氏话里的意思仍是明里暗里撺掇着他同意协助胡家去抢夺盛卿卿的嫁妆,但想到孟珩或许会站在盛卿卿那边,他便迟迟下不了决心,干脆拂袖就离开了胡氏的院子,扔下一句,“我昨晚上和你说过什么都忘了吗!”
胡氏刚给胡贵妃送了信,没那么快得到回信,一时没有别的话说服孟四爷,只得咬牙忍了,细细安抚了一番孟六姑娘不提。
等到翌日,胡氏心心念念的回信没来,倒是等来了个说亲的媒人。
其实孟府是个汴京城里媒人常拜访的地方——孟府孙辈多的是孙女,除了大孙女嫁给了大皇子之外,其余的都没定亲,清一色的世家背景、美人胚子,自然多的是想要求娶的人。
孟娉婷占了其中大头,盛卿卿又占去一部分,但想娶其他几位孟府姑娘的人也并不少。
但当胡氏听说有人来给她的女儿说亲时,还是有些惊讶的。
——孟六姑娘作为年纪最小的那个,实在是在亲事上还排不上号。
想到孟珩那句勒令,胡氏多问了一句,“来的是谁?知道想求娶的是哪家吗?”
来通传的管事一板一眼地道,“来的是金阳伯夫人,倒不曾提起是为谁说亲的。”
胡氏眼中一亮。
说亲这事儿其实也有讲究。
民间多用媒人就行了,世家之间大多是请个地位不低的女性长辈上门先询问过女方意向,再做打算的。
而能请动金阳伯夫人这个地位的诰命来说亲的,必定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胡氏立刻站了起来道,“我马上就过去——小六,你也赶紧打扮了换身衣服!”
孟六姑娘又惊又喜地站了起来,道,“母亲,金阳伯夫人既然会来说亲,对方的身份一定不低,若是亲事成了,那就不必担心大将军说的事情了,是不是?”
胡氏考虑得更仔细些,“是如此没错,但需得铁板钉钉没有回转的余地,让你祖母没脸反悔,孟珩才会没话说,因此你一会出去,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拿捏仔细了,务必要让金阳伯夫人满意,知道吗?”
孟六姑娘好容易等来这个希望,激动得连连点头应下,提着裙摆跑去换衣服又描了眉,才又紧张又雀跃地跟着胡氏去前厅见客了。
见到正厅中的金阳伯夫人后,孟六姑娘便笑眯眯地行礼唤道,“见过夫人。”
金阳伯夫人温和地打量了孟六姑娘几眼,对胡氏称赞道,“真是个标志的姑娘。”
胡氏笑着应了坐下,和金阳伯夫人话了几句家常,便说到了正题。
金阳伯夫人道,“我既上门来是说亲的,便也不同四夫人做什么赘述了。”她说着,轻轻叹了口气,道,“说来我还要谢谢四夫人,我原也苦恼了此事许久——这世上没有更合适的亲事了。”
孟六姑娘娇羞地低下了头,脑中想着究竟男方是什么人才能令金阳伯夫人说出“世上没有更合适”这几个字来。
胡氏摆手谦虚道,“调皮得很,给老夫人宠着纵坏了。”
“四夫人就别谦虚了,我心中感谢你还来不及。”金阳伯夫人叹着气又看了孟六姑娘一眼,目光颇为复杂,惋惜又感激,“还好四夫人的女儿是个善良的人,否则全汴京我怕也找不到第二个适合的女方了。”
胡氏笑弯了眼,“夫人再夸下去,这丫头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