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颔首,将锦盒交给了其余师兄,便跟着去了。
……
外院宋沧恩见看守他们的侍卫离开,便牵住了白瑚冰凉的手说:“往日我觉得你与白双完全不同,遇事冷静自持,聪明又乖巧,如此看来,你们的底子不还是一样的?”
白瑚看了他一眼,“你要说我骂我便直言,这转弯抹角的样子也不像我眼中的你。”
“那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事事都好,事事都比现在的你好。”
他闻言竟然笑出了声音,道:“瑚儿,即使你也有如此冲动一面,但是你在我心里面也是顶好的。”
早已经放下心的白瑚闻声,莫名觉得脸红心跳。
但她却还是只是冷哼一声说:“多些世子爷抬爱。”
说罢,便朝着白马寺外去了。
宋沧恩盯着她的背影,眼角含了笑,便跟了上去。
……
跟着导业到了静心室,汝漓头也不敢抬。
他今日犯了大忌。
一是直冲太子的禅房,二是未带帽纬便与皇室的人相见,叁……则是看见了那一幕。
而前面两点,是导业整日都耳提面命之事,只是他却因为白双将其抛掷脑后了。
“汝漓,往日我都不曾觉得你会做错事,今日看来,还是我对你的管教太松了!”
导业随时斥责,但面上终有不忍。
无人生来就必须要身负重担,要与父母划清界限,要绝情断欲。
但是汝漓却是。
“弟子做错事,理应受到惩罚,还请师父务自责,实乃弟子知错,与您无关。”
说罢,便双膝跪地,朝着导业一拜。
导业闭了闭眼,浑浊的眼再睁开时便无了方才的恼怒,只道:“今日我并非罚你不带帽纬接见太子,也不罚你闯入太子禅房,你可知,我罚你的是什么?”
汝漓抬首,双眼清明。
他知道导业说的是什么。
“弟子知错。”
“佛曰渡人,你如此,又怎能渡人?怕是连自己都要深陷泥坑中。”
闻言,汝漓没有说话,只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静听教诲。
“昨日,有受戒的公子也在后山你可知道?”
“弟子不知。”
导业又叹了声气说:“汝漓,你本是俗家弟子,说起来此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并非大忌,但那白小姐你不是不是知道,那是太子看上的人。”
俗家弟子?
汝漓眼中茫然。
“罢了,我不罚你,起来吧。”导业轻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又道:“往后,你不可再给我下跪,明白吗?”
“为何?”
定是因为师父气急了,连他这个弟子也不想认了吗?
汝漓慌了。
他看着导业,却不肯起来,道:“弟子若是犯错,师父自当罚我,弟子绝无怨言。”
导业却陡然红了眼,然后说:“傻孩子,这并非你之错,错,就错在人心,错在世道。你且起来吧,记住以后自己的那双膝盖,除却面对圣上与……便绝不可再给人跪下。”
“师父,这究竟是为何?”
那张俊俏的面上,尽是着急。
汝漓越发觉得不解,也越发觉得恐慌。
“因为,你乃大黎最尊贵之人。”
说罢,导业便转身走了。
汝漓叫道:“师父!”
他却毫无反应,如同脚下生风,直直出了静心室。
而导业在袖笼中的手,无人看见,他一直紧紧的捏着一张字条。
静心室中,汝漓长跪未起。
这几月,与白双的认识,如同梦一样虚无。
可若说虚无,却正是因为白双,他的心与日子,一团糟。
汝漓最终变跪为盘坐,双手合十,紧闭双眼。
这是错的。
他分明知道,可却忍不住的想要去犯错。
……
夜色逐渐覆盖皇城,未央宫中,玉贵妃站在门前望着提着灯笼匆匆走近的宫人,焦急道:“娘娘,奴婢打听过了,太子的确是去了白马寺。”
闻声,她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头上凤钗流苏琳琅。
“皇,皇上呢?快,快去请皇上来!”
说罢,便跌坐在了地上,一脸慌张。
这姣好的面容面露慌色之时,竟与大黎最尊贵之人慌乱时,有八分相似。
“娘娘小心!来人啊!快去请皇上!”
未央宫中瞬时人仰马翻,连殿院中走道上的灯,都被来去宫人的衣风扇灭了好几次。
……
白马寺。
汝漓静坐了两个时辰,此时早已经是夜上繁星。
他因着从午时到此刻未进一滴水一粒米,起身时,便是一阵眩晕。
踉跄走了几步,在离开静心室时,又是一派谪仙姿态,回了院子去。
小院中一片漆黑,他未点火烛,推门进了屋子。
这两个时辰的静心,已让他说服自己,不要去妄想自己不该有的东西。
可那张时常含笑的面容总是出现在脑中,连鼻腔中都充斥着那人的幽香。
靠在门上,汝漓深深的吸了口气。
原来,情爱便是如此滋味。
他自嘲一笑,即便自己不是出家人,又有几分把握能从太子的手中抢人?
他不是没有听见,黎练今日说的未过门的太子妃也在场,可来来去去有家底家世又未婚配的女子,除了白双还有谁?
“汝漓,是你吗?”
耳边响起那声清理的嗓音。
汝漓拧了一把自己的手臂肉,霎时一阵钻心的痛。
不是都想好了放弃,为何还要将她装进自己的心里,连屋外的风声鸟叫,都能当做是她在说话呢?
“汝漓,当真是你!”
可刚清明了几分,他就被扑了个满怀。
汝漓浑身僵硬,他清楚的感觉到一双手环住了自己腰,小小的人儿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似乎还在抽泣着。
“双儿?!”
他震惊。
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是我,是我。”白双听着他的声音叫出自己名字那一刻,全身都酥软了,再不管不顾的哭出声说:“呜……汝漓,是我……对不起,今日,今日我……”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语气中满是委屈和歉意。
“你,怎么在这里?”
而下一刻,汝漓却将她环住自己腰的手推开,皱紧了眉头。
黑暗中,仅有从窗缝间照进来的月光有能让人隐约看清屋子里的摆放。
他低头,却似是能看见她那张委屈巴巴的小脸落泪的模样。
“我,我害怕……汝漓,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是太子,是他……是我有求于他,所以今日才来寻他……”
慌乱的话语表明了此时她有多害怕。
害怕?
与黎练同处一室的时候就不害怕吗?
想到这里,汝漓的心即使再软,都还是冷了声音说:“白施主,你在我这里不妥,我还是送你……”
“不要!不要!”
她几句惊叫出声,又贴上了汝漓说:“你不要这样,我知道错了,往后,我再也不会如此高估别人的心性,再不会以为我谁也能对付,再不会……呜……”
白双又哭出了声音来。
如此香软在怀,汝漓早就想将她紧紧的抱住了,但他只是紧紧的捏住了她的手臂,似是抗拒,却又不再推她了。
听着娇滴滴的声音,还有带着模糊的话语都戳在了他的心窝子里面。
汝漓心道糟了。
他竟真有想要与太子争一争她的想法。
“……你别哭了,若是再这么哭下去,该有人听见寻来了。”
见他让步,白双抬头,望着黑暗中他隐隐约约的下巴,又怕又喜。
她抽噎着说:“那你,你可千万别将我交出去了……”
“自然……”
汝漓叹了声气。
他怎可能会舍得将她交出去?
白双终于破涕为笑,却依旧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还气么?”
气,自然是气的。
但是汝漓生的不是她的气,他最气的是自己,是太子。
气自己当时因为生白双的气,竟然一个人走了;气太子,将她当做随便的女子,随意欺辱。
“我,我没有被他怎么样,就,就只是亲了嘴……只是我的衣服被他推了上去……”
他不说话,白双就还是害怕。
她想解释,不想隐瞒汝漓一件事,却不知自己的话正在一点点的激怒他。
“够了。”
汝漓开口打断。
白双赶紧闭嘴,踮脚,想要凑近他,看看他的神色。
只是这一动,她的额头就触碰到了他的唇。
扑鼻而来的香气,并不是他放在枕头下放的那个香囊散发出来的。
也是,那个香囊放了这么久,早该没味道了吧。
“汝漓……你别再生气了好吗?”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试探。
他还是不说话,白双又道:“今日瑚姐姐和姐夫,还有向公子为了送我走,该是惹恼了太子,可我就是不敢跑……我怕连累他们,我更怕……我这一走,以后便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我又不该再见你。我知你恼我气我,不过藏在这里这么久,我虽怕太子找到我,但是我更怕他们遭殃,也怕你生气。那便,那便……等你不生气了,我再去寻太子……”
“你还要去找他?”
他终于说话了。
白双似是没听出他话语中的怒意,点点头说:“我不会去他屋里,我就在院子里,与他说几句话。太子不缺女人,他,他想控制住我是因为其他事——汝漓,我想了的,再这样下去我也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再这样下去是哪样下去?
“昨日在后山的时候,有人见到我们了。”汝漓说着又推开了她,“这事,确实不妥。”
她听着这话,虽是赞同,却又要哭了。
写完叁章了合在一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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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今晚上再写一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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