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满面为难,却还是出去了。
可真的听见她出去的时候,白双又睁了眼。
算了,那信能有什么好看的?
无非是家国情怀,无非是殒身治朝,无非……应允来生。
应当是无趣。
看了,还得白白念他一念,给自己徒增烦恼。
于是,她并没有出声叫住秀儿。
接着,很快就闻到了一股子纸张燃烧的气味。
白双收了心,自嘲一笑,松开了方才不自觉握紧的拳,就又闭上了眼。
……
沐浴过后,白双从屏风后出来,秀儿用干帕子给她的头发勒水,她则坐在闺房门口问道:“那封信,烧完了么?”
秀儿闻声一笑,“奴婢就知道,那信于小姐而言,是重要的物什。奴婢怎么敢真的烧了?此时就压在您的枕头下呢。”
白双听了,莫名觉得心落地了几分,面上却又怒斥道:“你不听我的话,明日便让人将你发卖了!”
知她说的是气话,秀儿只咯咯笑着,为她擦着发上的水珠。
月上树梢。
白双擦干了头发躺回了床上。
她望着黑漆漆的床帐顶,终是伸手去了枕下。
指尖触碰到那信封时,她终究心一横,去点了灯,便拿着信封坐在了灯下看起来了-
双儿,我此去之路是不归途。
这几月与你相识、相知,是我一生都不曾想过的事情。但与你许下的承诺,今生恐难实现。
若有来世,你只需等着我出现,再同你完成今世未完成的约定。
届时,汝漓自当不再畏首畏尾。
望你不要太过悲伤。
我此生是负你,也负了自己。
但终有一日,我相信,你我定会湖海相逢。
望珍重。
汝漓-
寥寥数语,似是紧急之下才写出来的一封信。
说是信,白双更觉这只是一张字条。
她本压抑下的怒,被这几句话扰的翻涌。
他还不如不留言语!
这只言片语,是不是在说,他其实无话同自己说?
手中的信封已经揉成了团,而这张信纸,却还平展如新。
白双倏地落了眼泪,但面露冷笑。
“谁要与你相逢?明日我便让娘去说媒,嫁作他人新妇!”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又来来去去、仔仔细细的将信看了好几次。
纵使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汝漓是真的抛下她去了,但白双却觉得心思平静了很多。
仿佛,未来有一日,他们真的会山水相逢。
而他也说了,不愿她太过悲伤。
白双将信纸折好,装进了揉皱的信封中。
她自言自语般道:“你觉得我会伤心?可笑,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有过露水情缘的花和尚罢了。你真以为你就算自焚为世,佛祖便能收下你了?做梦!倒不如在这世间……”
说到最后,她凶巴巴的神色渐渐的消散了。
倒不如留在这世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同她相守一生,多好。
回到床上,白双深吸了口气。
那鼻尖的红润分明是要哭的征兆,但她却握着拳,似是捏着什么东西,沉沉睡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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