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纪虽说是前朝皇子,当朝还无封位的小王爷,但面对宋沧恩一众助黎绶坐稳皇位的人,他十分礼遇。
“见过八皇子。”宋沧恩率先行礼。
黎纪少年老成,摆手请他免礼的动作,像极了黎绶,“宋小侯爷多礼,皇兄已经在里面等候,你先进去吧。”
宋沧恩应声,目送黎纪远去,目光下沉。
“卢植的心思我已经明白了,若不是小纪,我恐怕还不知道他有这样的盘算。”
一看见宋沧恩,黎绶就蹙起眉心。
宋沧恩说是,“臣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黎绶从不在他面前自称‘朕’,“你也知道?卢植是铁了心想让他女儿进宫里来。”
“他胆子也太大了,作为兵部尚书胆敢插手刑部的事情,如今又开始弹2劾白尚书,卢植是想一人包揽六部的职责?”
“不是职责,是权力。”黎绶的声音幽幽响起。
外戚干政这种事,早在成宗帝就有过。乌羽皇后背后的高家,一步步推举太子成为领袖,他们是真的愿意臣服在黎家的血脉之下吗?
宋沧恩眸光一暗,“你打算怎么做?”
“他是要拿礼部开刀,还是拿白尚书开刀?亦或是想拿我开刀,为他们卢家提供跳板。”黎绶的声音忽然冷冽。
宋沧恩同黎绶之间隔着不过一张书案,可他忽然感觉眼前这个熟悉的尊贵之人,眉眼间透露着一股陌生的杀气。
他从未在黎绶的脸上看过这样的狠色,世人称作活佛的人,怎会想杀人?
“这件事,还需要你替我从中斡旋。”
很快,黎绶抬眼,方才眼中的凌冽消失,取而代之是平时的平静眼神。
宋沧恩回神,“好,要如何做?”
屋外风雪呼啸,吹得木窗吱嘎作响,两人凑的很近,神色各异。
……
卢植一连七日,都在朝堂上弹劾白钰借着提议修缮皇陵一事,中饱私囊。黎绶并未在朝堂上主动提出解决此事,有人看出其中龃龉,便有人从中作和事老,但没有什么用。
“陛下,扩充后宫一事耽误不得,还请陛下尽快做下决策。”
有人提议了一句,陆陆续续便多的是的人站出来,将方才还商讨着的国家大事,变成了黎绶的私事。
“这不是私事!这是国家大事!皇室血脉难道不重要?大黎传承不重要吗?”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卢植颤抖着身躯怒道,仿佛龙椅上那位不纳妃便犯了天大的错误。
话毕,众人齐齐抬头看向黎绶。
座上的人轻撑下颌,右手上的奏折摇摇欲坠。
黎绶等座下完全安静,他缓缓起身,走下玉石阶级。
所有人屏息以待,卢植更是顿感压力,不禁后退半步。
黎绶将奏折递给他,神色平静,“依卢大人看,修缮皇陵一事应当如何解决?先帝遗体方入皇陵,若不修缮,等夏日雨季来时,漏雨的不是卢大人家,卢大人就可以上这样的折子来延缓工期?”
卢植捧着奏折扑通跪地,“陛下,微臣从未有过对先帝不敬的想法,微臣只是觉得应当换监工,礼部专管祭祀之事,修缮一事既然是工部出人出力,那便不该礼部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