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峰掠过堤坝,冲走了人们留下的一切痕迹,也将好不容易稳固的大坝冲击得摇摇欲坠。大坝本体还好,那些垒积在坝上的土包、沙条棒,很多都被冲散了,在河水中打个旋儿便即不见了踪影。
好在护坝军民早有经验,先用排炮轰击、减弱了洪峰的威力,又迅速躲避在堤坝后面,因此在这一波洪峰的冲击下,并没有任何人员伤亡。洪峰一过,立即冲上堤坝,修补被首轮洪峰损坏的部分、排除险情。
每次来袭的洪峰都是首轮最强,后面依次减弱,可真正的危险恰恰是在中后期。
因为首轮洪峰虽强,却是一过性的,护坝军民可以从容躲避,翻过堤坝的洪水也不会对后方永济县城构成多大的威胁。而洪峰后方的排浪虽然高度降低,却是一波一波接连来袭,而且河面的整体水位也将升高,永济大堤承受的压力是持续性的;所以在首轮洪峰拍击下不曾显现出的暗伤和内患,在长期高水位的压迫下,都会一一体现出来,如果处理的不好,就可能造成大面积溃坝,那时就是神仙都难救了。
大坝上的水利专家、军队里的工程兵,此刻都在紧张地勘测、计算着、指挥着护坝军民尽可能的稳住这条生命线。
战士和百姓们都在冒着生命危险抗击洪水,虽说首轮高达三米的洪峰已经过去,可是连绵不绝的后期排浪却会随着风势变化偶尔卷上堤坝。上一轮永济抗洪,军民牺牲了一百二十七人,其中有一百一十三人就是在筑坝时被突然卷上大坝的排浪拉进了河中。
明知危险,却没有人会退缩止步。很多战士已经来回奔跑了十几趟,两百斤的沙包一咬牙就扛上了大堤,身体都要虚脱了,却还不肯退下休息,有人劝阻,还要破口大骂:“老子是男人,不是娘们儿!要下去你下去!去你娘的!”被骂的人不但不气,反倒会感动的流泪,然后把声音提得比战士还高,强拉他们下去休息。
就连瞿乃文这个向来冷酷的老处女都哭得两眼发红。她一次次地被拒绝,却又一次次地抓住战士们的手臂,风大浪急也压不住她那尖锐的女声:“你已经脱力了,要送死麽!下去,给我下去,这是医嘱!这是命令!”
战士们对她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尊敬,‘啪’一个标准的军礼:“对不起瞿医生,大堤需要我!”然后就甩脱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去了。
在这个时候,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不分军衔不分职业,人们在和死神抢时间,与无情的老天争斗!汉子们倒下了,妹纸们就脱下高跟鞋、穿上‘憋死牛’冲上去,年青人累倒了,中年人、老年人就随后冲上去,他们都是大坝附近的原住民,比任何人都更看重这条大坝。
担架队成了最忙碌的人,紧急抢救队十分钟内就跳入水中四五次。他们光着膀子,只穿一条内裤,腰上系着粗粗的粽绳,一次次抢回落水的军民;绳子如果不慎被磨断了,他们就会被凶猛的水流冲入河底,用不了几分钟,尸体就会浮现在数里外的下游水域中。
这样的悲剧无时无刻不在上演,军民们在用生命保卫这条大坝。前线一条命、后方百人生啊!
江海号在流泪、周易在流泪、一生江湖闯荡,杀过人害过命的苏定方也在流泪王栋把船边敲的‘邦邦’做响,却是无能为力。
混元级别的高手也有无力的时候。明味指出的三个危险位置情况非常糟糕。一个是位于对岸堤坝的c5,这个位段已经出现了不同寻常的水下暗漩,这说明该位段的坝基已经出现了问题,江海号负责的a1和周易负责的b2也好不到哪里去,护坝军民虽然在拼命补救,可从种种迹象看来,这三个位段崩溃只在说话之间。
因为大坝的特殊性,一旦基础部分出现问题,仅靠从堤坝上面投掷土包和圆木是无法彻底稳固的,除非是推倒重来或者在崩溃后从根部彻底重建,可是无论主动还是被动去做,都有极大的风险。在该位段崩溃后如果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彻底封住洪水,别说重建了,整条大坝都会被彻底冲垮,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蚁穴尚且如此,何况是三个位段?
可现在有了携带千吨奇石的江海号,又有周易、苏定方和王栋这三个混元级绝世高手,不可能就成为了可能。
周易他们在行动,王栋和苏定方已经悄悄驾上一只小船,潜去了对岸c5位段附近;江海号就在a1位置附近流连不去;周易早已不在江海号上,他换了一身东海十三鲨手工制成的‘连体鲛衣’,仿佛一位从大西洋底来的神秘人士,正漂浮在b2位置附近,等待着关键的出手时机。
三大高手都在密切注意堤坝的危险位段,江海号上的人也是全神贯注。在更大的危险面前,他们不能、也无力去拯救那些被排浪卷入水中的军民,哪怕心在滴血,也只能吞回肚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堤坝上的人们渐渐焦急起来,情况不太对啊?
首轮洪峰已经过去很久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后续排浪的持续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然后就是水位渐渐降低,大家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准备应付下一波洪峰。一轮洪水下来,大概有三到四波洪峰,上回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