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马房就是奥斯卡马房,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幕太有戏剧性了,准备发火的宝二爷都忘了发火,呆呆地望着这个霸气无比的男人。
型男。
这是个三十出头四十不到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目光深沉。秋深了,哪怕是在温暖的香江,气温也已经低到了十五六度,他却还是一件坦露胸背的工字形背心,下身一条牛仔短裤,大脚丫子上踏着的是一对半新不旧的高跟凉拖......
原本白色的背心上尽是污垢,黄一块绿一块的也不知道涂抹了些什么东西、有多久没有洗过了;胸口胳膊上凸起的肌肉都是一疙瘩一疙瘩的,周易看得清楚,这人身上的肌肉不同于武术家们那种流线型的,应该是长年出苦力、横练出来的玩意儿,而且肌肉上伤痕累累,说明他还是个打烂架的高手。
这人从远处走来,十几个马夫、练马师围住了他,嚷嚷着让他滚蛋,却是没有一个敢真正动手的。两根鸡卵粗的铁链子缠在他的手上,看这意思并不介意给人来上一下、开开瓢凉快凉快。
他的气质就像个没落的矮骡子、古惑仔,人长得却是不错,额头宽阔、大眼睛双眼皮,国字脸上写满了威严,一头乱发披散到肩膀,随风飘荡很有古代大侠的范儿。就是那眼神儿有点迷离,属于特容易激发母爱、让女人心动的那种‘颓废型男人’,有样有款、剑走偏锋、唯我独尊、邪气凛然......
这个男人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完全无视围绕在他身旁的众多马夫和练马师,目光一旦移动到张冲的脸上,就从迷离变成了凶狠,忽然提足中气、叫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声:“爸爸!”
爸爸?
别说周易等人了,就连李双楷都呆了一下,连他都不知道张冲还有这么个儿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正常人。
“早就说过了,我不是你爸,你也不许来马房,给我滚!”
“爸,我是最好的练马师,凭什么不能来马房?我就是要来!”
“就凭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就凭我看你不顺眼,你个疯子!给我滚!来人,给我把他打出去!都看着干什么?别让这混蛋冲撞了李先生,给我打,往死里打!保安,保安!”
有些跑过来的保安看到是这位型男,顿时掉头就走,还有些就是远远看着不肯过来。马房保安有自己的头儿,并不算张冲的手下,而且这是人家爷俩儿干仗,谁乐意出头?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倒是有几个拍马屁的马夫和练马师拿着木棍冲了双去,‘砰砰’打在型男的身上,发出让人牙酸的撞击声。
柳絮捂住小叶子的脸、转过了头去不忍多看,周易他们却是看得眼都直了,这位型男就仿佛练过铁布衫、金钟罩一样,木棒打在身上、头上,硬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只是抬起两个缠绕着铁链的拳头,谁挡在他面前,他就一拳轰过去,连木棍都被直接打折,就这样一路走来,硬是没人能够阻挡。那些马夫、练马师做做样子拍张冲的马屁也就罢了,都知道这位是疯的,而且不怕疼,谁会傻到真的跟他拼命?
“疯子,真是疯子!”
张冲气的全身发抖,顺手从一名马夫手中抢了根用来栓门的木棒,狠狠打向他的头部,临到棍落的时候,才微微收了些力气,可就是这样,型男头上也立即见了红,一缕鲜血顺着脸颊流到嘴中,被他伸出舌头接住,吧唧两下嘴吞进肚里。
“爸,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该赔我了!”
型男也不喊疼,就是喃喃地道:“我的老婆、孩子,都死了,都烧死了!是你害得她们是不是,你赔我,赔我!”
“混蛋!是你老婆自己不小心,关我什么事!再不走,我打死你!”
张冲跺了下脚,扬起木棒又要打下去。
“张师傅,住手!”
李双楷实在看不下去了,分开人群走了进来,一把夺下他手中的木棍道:“就是你的儿子,你也不能这样打他,香江是有法律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先生,我可没有这样的儿子。哼,当年是看他可怜,我又没有子女,才收养了他,没想到这小子从小就有股疯劲,打坏过人,坐过大狱。他出狱后向我保证改过自新,我又见他对养马练马很有天赋,才用心培养他做了练马师,还帮他讨了媳妇,成家立业......”
张冲铁青着脸道:“谁想到这小子染上了赌瘾,而且每天酗酒,整夜整夜的不回家,结果他老婆一个人又要带孩子、又要工作,不小心弄得石油罐爆炸,连两个孩子一起全都烧死了。这个混蛋不知道反省,反倒来怪我没照顾好他的老婆孩子,从此彻底疯了,整天叫着让我赔他的老婆孩子......李先生,这就是个混蛋,您不用理他的,他的练马师资格也已经被马会取消了,擅自进入我们马房,随时都能报警抓他!”
“还有呢,张华这家伙是个疯子,无论你怎么打他,他都不怕疼,就好像有横练的功夫一样,大家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陈玄风’,就是金老先生笔下的铜尸陈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