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已经五年没人住了。之前听莲司讲过,房主是一对无子无女的年迈夫妻,某一个清晨送报员没看到天天雷打不动在花园修理枝叶的身影,觉得奇怪,和巡逻的镇上警员提了一嘴,等冲进房间的时候只有两具已经僵硬的尸体。过量服药,双双自杀。
法定的继承人是男方的妹妹,她和都心的儿女住在一起,很少回来,房子和地都空了下来,无人问津。莲司的祖父在世时,还尽邻居之力帮忙打扫房屋修整花园。去世以后,连我们现在住的房屋都曾落满灰尘结满蛛网,我不觉得他所在的房屋会好过到哪里去。
他堂而皇之地进入,也许是过世夫妻的亲戚?
我边想着边走到玄关,门没锁。
莲司果然坐在客厅,对着电脑不知在苦恼什么,好看的眉毛微微拧起。
屋内明亮如昼,我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回来了?”莲司发现我在看他,冲我招手。
我把挎包随意扔到沙发,躺倒在他身边。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早上不是说加班?”
莲司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我的脊背,换来我的几下轻颤。
“最近事情太多。不安心。”
我抬头,和他的眼睛对上。里面没有我要寻找的东西。
“嗯。”我又垂下头。
“最近外面乱,你乖一点,下了班也别乱跑直接回家。你跟宫下太太走得近,能两人一起结伴回来最好。”
“嗯。”
“还有,陌生人之类的要小心。虽然很大可能是熟人作案,但是还是要多小心。”
“嗯。”
我把脸埋进沙发,从这个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莲司结实的小腿被包裹在西装裤下。我悄悄伸手去抠他的裤边,他很快就捉住我的手,紧紧地包住,“专心点。”
我直身跪坐好,“问你个问题。”
他蹙了下眉,不置可否。
“我们的邻居,那对年迈的夫妻,他们有什么远方亲戚吗?”
“……为什么问这个?”
“有吗?”
“没有。只有一个妹妹。”
“哦……”我点点头。
“怎么了?”
我摇摇头。
莲司小声叹了口气,把我耳边凌乱的碎发往耳后梳了梳,“去洗澡睡吧。”
“你呢?”
“弄完教案我再睡。”
上楼前我装作随意瞟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右上角是一张女生的入学照。
我想我知道她是谁。
新闻被分尸案件渐渐堆满,找不到的凶手,持续出现的尸快,惶恐的人心,充斥着整个七月,仿佛用力呼吸,满腔都是血腥味。
到了现在,一共死了三个人,都是女性,都是分尸。最新出现的第三具尸体,陆续发现她的身体部分,只有第二具,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的左手。而巧合的是这位受害者和第一位一样,也来自莲司的班上。
在某个早上,莲司又被一通电话叫走。虽然他不是班主任,但是依然少不了连带责任。陆续有pta的家长向校方施压,怀疑是学校内部出了问题。
这样的怀疑合情合理,但是第三具出现的分尸却是毫无关联的陌生女人,和我同岁,也不是本地人,剩下的消息警方暂时统统封锁不予解答。
新闻发布会也开了几场,也借调了县里的警力成立了特别调查组,但是依然没有头绪。每天早上的新闻都是各种领域的知名评论员和主播之间对警察的炮轰。
天气又热,空气又湿又黏,每天还要面对这样的早间节目,真的让人难以打起精神。
“虽然刚才铃木教授说有可能是猎奇杀人,但是我觉得也许没有那么复杂。男性作案可能看起来会是高一点……现在警察也没有透露更多细节……”
我对着知名社会评论员喋喋不休的脸吃下最后一口三明治,家里的电话适时地响起来。
我停顿了一下,走到电话前思考了几秒,接了起来:“这里是西川家……”
话还没说完,就被激烈愤怒地话语打断:“又是你这个女人!你为什么还缠着我的儿子不放!”
是莲司的妈妈。
“都是因为你!都是你毁了我的家庭我的幸福,还毁了我的儿子,现在你满意了吧!我看了新闻了,都是因为你这个不吉利的女人,现在我的儿子又要受罪了。我要诅咒你!我要诅咒你!我儿子当初就不应该收养你……他根本就不爱你!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和我儿子在一起的应该是由绪……”
声音突然变小,我惊愕回头,是莲司,他面无表情地从我手里抽过电话,挂断。
“你……怎么回来了?”
莲司盯着还在争吵的电视画面看了一会儿,依旧没什么表情。他扬扬手里的金属u盘,“忘记拿东西了。”
我呆在原地,点了下头,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你今晚……”
“今晚要加班,你早点睡。”
“好……”
随着关门声响起,我始终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我走到电话旁,把电话线拔掉,想了想,又重新连接上,把刚才的号码拖进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