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从远及近,有人在轻柔地拍我的肩:“幸果?幸果?”
“别摇别摇,要吐了。”我感觉到恶心从胃底泛起来。
动作应声停下。
“宫下太太,太抱歉了……我现在就带她回家。”
“哎呀,哪里的话……没事没事,早知道西川太太酒量这么差,我就不该拉着她喝这么多了。没想到还把她给喝晕了……都怪我……”
有两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减小又放大。
“好了,幸果……我们回家吧。”我好喜欢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说。
我很努力地睁开眼,两个莲司在我眼前晃。
“不行,不行。一个莲司就够了,不用那么多。”
我嘟囔着。
“好了,知道我是谁就好。我们回家。”
他把我抱起来,我迅速环住他的脖子。果然是莲司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烟味。真好闻。
是在回家的路上?
我趴在他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一颠一颠地我总觉得恶心。
“想吐?”莲司好像发现了我的异样。
“嗯!”我重重点头。
莲司想在路口处把我放下来,但我不肯,使劲环住他的脖子,用两条腿缠着他的腰,“我不想下来!”
“不下来怎么吐?”他很无奈。
我停顿了一下,眯眼看着刺眼的路灯想了一会儿,呕吐的感觉好像又没了。
“嗯……好像不想吐了。”
他皱着眉看我,好像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
我撑起身子,用手慢慢抚摸他的眉骨,从眉间到眉尾的黑痣,一遍又一遍,“老师,不要老皱眉毛嘛!会老的快哦!”
“我本来就比你大……”莲司努力托住我,像是害怕我从他身上滑下去。
我又紧紧抱住他,“没关系,就算你老了,我也不会抛弃你的!真的!”我害怕他不信,去拽他的手,“我们拉钩,我们可以拉钩。说谎的人吞一千根针!”
莲司欣慰地一笑,“好好。但是我们先回家好吗?”
他不信我,怎么办,他不信我。
我的眼泪突然落下来。
“……怎么哭了?”莲司像是被我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手足无措起来,腾出一只手轻抚我的背,“别哭。别哭。”
我只是默默哭着,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直到被莲司带回家。
眼前还在时不时地发晕,但我一直没吐。
眼泪流到后面我开始觉得嘴里发苦,但我没办法停下来,好像一停下来就会觉得内心早已空了一大块。
莲司想去给我拿毛巾,但我用小腿勾着他,不让他动。
我借了点酒劲,不想讲理,连声线都变了:“不让你走!”
莲司蹲下来看着我,叹气:“可你一直在哭。我们擦擦脸好吗?要不你明天眼睛会疼。”
“我不要!”我呜咽着朝他靠近,双腿紧紧夹住他的腰,“你别走,你为什么老走?”
他笑了一下,和我平视,“我能去哪里,我的家在这里。”
“由绪让我跟你问好!”脑子太乱了,我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莲司神色未变,他认真地把我哭到黏在嘴边的发丝捻开,“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什么然后?我睁大眼睛。
“我怎么知道!”我又委屈地大声哭起来,“为什么都要问我!我知道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莲司两手托起我的下巴,轻柔地用拇指把我的眼泪抹掉,“这里疼不疼?”
“……哪里?”
“这里。”
“这里是……哪里?”
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了我的眼角。
我的脑子完全变成了一团浆糊,眼前几乎一片空白。
“真醉得不轻。”莲司的笑容在暖黄色落地灯的照耀下变得更加温柔,他用手指点点我的鼻尖,“刚才说好要拉钩,明天起来你还能记得吗?”
嗯……是要跟我手指勾手指的意思吗?
我反应了好一会儿,然后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记得,记得……说谎要吞千根针。”
他勾起我的小拇指,“千根针就不必了……我会舍不得……”
后半句,模模糊糊地,我没听太清楚。
我挠了下耳朵,呆呆地点头,想了一下,“那我给你别的好处交换吧。”
莲司哭笑不得:“没听说过有可以拿好处交换毒誓。”
“你去摸我的包包,里面有兔子苹果哦!虽然我不是特意带给你的,但是我可以分你一个!”
莲司认真看着我,没说话。
“反正我也没吃过我妈妈削的兔子苹果,所以我也不知道‘妈妈牌’的兔子苹果是什么样的……好吃就好了……”
“你不是不喜欢吃苹果吗?”他轻拍着我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