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啦?”佟书从书房伸出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门口刚进门的顾寅,“外面冷吗?”
“下小雪了,还行吧。”
“那你有没有买我最喜欢喝的草莓酸奶呀?”
顾寅把超市购物袋往桌上一放,拿出保鲜盒说:“草莓酸奶没有,草莓和酸奶行不行?”
“行行行!”佟书连连点头,又钻回屋子里。
顾寅在厨房洗了草莓,端进书房,佟书正盘腿坐在地上翻看他的工作照,旁边还有几本表彰纪念册。
“哎,顾寅,这个女的是谁啊?长得还挺漂亮的。”佟书指着面前照片上,站在顾寅身侧的一个女人问道。
顾寅蹲下身扫了一眼照片,拿起草莓喂给她嘴里,甩掉手上的水说:“不记得了,三四年前的照片,可能是特案组的同事吧。”
“哦……”佟书吃着食物,低头翻着相片,又问,“你之前是刑支的,怎么后来转扫黄了?这不是大材小用吗……你该不会是犯错被降职了吧?”
“犯错?”顾寅想了想,“拒绝副厅长的女儿算吗?”
“嗯?”佟书闻言一愣,仿佛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立马来了精神,她抬头冲顾寅挤挤眼,“就刚才照片上那女的吧?嗐,我早看出来了。”
顾寅笑了:“是吗,怎么看出来的?”
“女人的直觉。”她煞有其事地拍拍他的肩,“况且我们家阿寅这么优秀,哪个女孩不想追……话说,这女的现在还喜欢你吗?”
“她已经结婚了,小孩上个月刚满月。”
“哇,厉害了,他们肯定请你去喝喜酒了,对不对?”
“没有。”
“诶,为什么?”
“她老公现在是刑侦支队的队长,和我关系不太好,我们很少凑一块儿。”
“啧啧……”佟书连声感叹,“凤凰男啊凤凰男,这种就是典型的凤凰男,阿寅,你混得也太惨了,我都替你来气。”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顾寅笑笑,“不用天天加班,还有正常双休,偶尔带个队蹲点钓鱼,大部分时间还是坐办公室处理文件……”
“而且还能免费看小黄片!”佟书打岔。
“……”
他有些无语,揉了把她的头发:“一天到晚,脑子里想什么呢。”
恰在这时,门铃响了。
顾寅放下盘子,去开门,外面站着两个人,为首的矮个子男人很着急的样子:“你好,我是住楼下的,你家卫生间漏水了,都漏到我家里了,你赶紧看看吧。”
“漏水?”顾寅一眼扫过两人,十分客气地笑了笑,“我家楼下没住人,朋友,你找错地儿了吧?”
说着就要关门,分秒之间,后面的修理工突然冲上来,用扳手将门卡住,举着另一只手里的小瓶子喷出一股不知名的气雾。
顾寅立马闭目屏息,抬臂遮挡往后退,但下一刻,扳手已经招呼到脑袋上来了,他闷哼一声,忍住剧烈的头痛,擒住来人的手腕,紧接着扭身一个过肩摔将其掼倒。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刺激性气味,转瞬间,两人就从玄关缠打着撞进客厅,将玻璃茶几撞裂。
佟书听到声音跑出来,顾寅瞥见她,脸色一变,立刻冲她吼道:“快跑!”
仅稍稍分神这一下,歹徒便逮住机会,勒住了他的脖子,绕后拖紧,顾寅反手扣住对方的头,右手臂往后肘击。
彼此命门受控,陷入僵局之中。
佟书似乎被吓一跳,一时定在原地没动,这时,门外又冲进来三个人,其中那个矮个子男人举起枪冲她射击。
顾寅瞳孔一缩,脱口道:“佟书——”
耳旁所有的喧嚣像退潮般飞速逝去,时空拉长,一切都仿佛变成了高速镜头下的慢动作:消音子弹从细长的枪管飞出,伴随着“咻”的一声,尖锐地划破了空气,形成烟白色弹道,堪堪从女人的腰侧布料擦过,带起一阵微小的风波,钉入墙中。
再然后,喧嚣与时空同归,世界又恢复了正常秩序。
第二发子弹却紧随而至。
此时,佟书终于反应过来,她抱头往边上扑倒,在一连串弹孔的追击中,朝顾寅的方向滚去,就势一脚踹上他身后歹徒的腿弯,使其歪跪于地,然后右手从沙发底下摸出银黑色手枪,左手在枪背上一抹,解栓上膛,回手就是一发。
“砰”的一声,干净利落。
矮个子男人惨叫,手中的消音枪砸落在地,另两个男人马上拖着伤员退后,分别躲到沙发和吧台后面,掩体射击。
一时间瓦缝参差,枪声不断,家具和墙壁很快被射成了马蜂窝,客厅里硝烟飞扬,白茫茫的一片。
顾寅拷住那名修理工,弯腰沿着墙躲避枪弹,有黏湿的液体从他的额角淌下,漫进右眼里,阻断了视线,分不清是血还是汗,沙发后的歹徒乘机偷袭过来,他看不见,只能凭经验判断,制服对方,然后抹掉眼上的血,回身去找佟书。
佟书子弹耗尽,早已丢开枪与歹徒近身搏斗。眼下,她左手绕过男人脖颈压在右臂弯上,正咬牙用尽全力裸绞,硬是抗下好几拳伤害。
忽而,男人失去抵抗,两人双双摔倒。
她大口呼吸,浑身酸痛,累得闭上眼睛,最后被顾寅抱起来,搂到怀里拍了拍后背,血液才逐渐活络起来。
……
警车停在楼下。
被枪林弹雨席卷过的房间里,警员们将四名歹徒挨个套头押走,余下几人清理现场。
“佟书小姐。”刑侦支队的队长走过来,“你是说……国际刑警组织发布了红色通缉令,目标犯人就是许佳婷的叔叔?”
“不是什么叔叔。”佟书披着顾寅的宽大外套,坐在凳子上,小口喝着热水,“他是哥伦比亚的头号毒枭阿桑汗,两周前我在山上将他逮捕,目前已经被我的同事押回法国了。”
“可是这件事,你们国际刑警应该和我们事先联系,一起配合抓捕才对。”
“不好意思,这是秘密行动,如果不是今天阿桑汗的几个手下查到我的位置,上门突袭,估计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顾寅能知道你们的计划?他私自参与其中,这……不符合规定吧。”
“啊,他不知道,也没参与,我住在他家只是因为我是他女朋友。”
“……”
“哦对了,听说你家小孩上个月刚满月,恭喜恭喜,下次百日宴的时候记得请我们吃饭。”
……
警车开走了。
佟书关上门,拿起扫把将客厅扫了扫,状似无意地走进厨房。
满屋子的枪战狼藉中,厨房是唯一的幸存者。
顾寅背靠在料理台边,安静地吸烟,他的右额上贴着一个愈合胶带,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伤。他眼睛望着窗外,好像没注意到她进来了。
“阿寅。”佟书目光飘忽,回头看看客厅,“对不起,我出钱找人帮你家重新装修一下吧……”
“那天晚上。”他突然出声,“你跟我借钱,是去许佳婷那儿买毒品,对吗?”
“……是。”
“你看见她嗑药了。”
“……”
“她落水的时候,你也在吗?”
“……抱歉,我不知道她会跳河自杀,否则的话我一定会阻止。”
“还有呢?”他看向她,丢掉烟,慢慢走近,“除了这些,你还骗过我什么?”
步步威压,令佟书喉头发紧,她忍住调头逃跑的冲动,干巴巴道:“没、没有了……这次回国遇见你……的确是个意外,还有关于我想与你复合那些……也确实是真话。”
“可是。”顾寅两手插兜,俯下身看她,眼底情绪不可捉摸,“你现在和我解释这些有什么用?”
佟书头越垂越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以为,你这么多年没定下来,至少心里面还惦记着我,看来是我想多了,怪不得你连碰都不想碰我一下。”
送上门都不要,这已经是对她身为女人最大的侮辱了。
佟书正准备转身走人,忽然听见他慢悠悠地说:“还有一件事你没有交代。”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