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七,来咱们先擦一把脸——”
人的潜力,有时候还真是说不清楚。
之前一直昏昏沉沉的夏初七,脑子都快要浆糊掉了,可乍一听“擦脸”两个字儿,激灵一下便清醒了不少。刚一睁开眼,却听见月毓又道,“爷,我们老家常说,醋是一件宝,能解酒,能解毒,最最好用了……”
醋?
脑子轰的一下,夏初七迷茫的双眼猛的一睁开,刚好就对上了月毓那一张温润似水的芙蓉脸蛋儿。
“你……做什么?”
月毓面儿上挂着深深的担忧,可那份儿情绪却不达眼底。
“傻姑娘,不要动来动去,来给你擦擦脸啊……”
夏初七看着她,半眯起了眼儿,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这位月毓大姐是碰巧加了醋给她洗脸,还是知道她脸上的肤蜡在醋的作用下便会融化?……如果洗了这个脸,她额头上的那个“贱”字儿,还能保得住么?
“走开——”
她挥手拒绝,可声音沙哑,手脚却也酸软无力。
“楚七,我是月毓姐姐,不要动,我在替你解药呢……。”
月毓轻声儿哄她,声音十分温和,那巾帕在说话间也已经往她脸上招呼了来了。夏初七心肝儿一缩,突然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兔子似的,拼着她最后的力气往床下一倒,只见听“骨咚”一声儿,便摔到了床下。
紧接着,她突然哆嗦着嘴巴,将脑袋猛的撞向了床柱。
“不要碰我,你们……你们谁都不要碰我……”
嘭——嘭——
装出一副被药力控制之下的糊涂样子,她用力撞着脑袋。
每一下都实实在在的磕在额角上,每一下都磕在那个黥刑的“贱”字上。
在刚才灵台清醒的那一瞬,她便决定这样做了。
关于那个像纹身的“贱”字,她在此之前已经想了好几种办法,结果很显然,那墨汁儿都已经渗入到皮肤里了,怎么都是洗不掉的。既然怎么都是痕迹,与其整天为一个“贱”字儿担心,她还不如干脆顶着一块儿疤痕来得轻松痛快。
她是真撞。
用足了此刻能用的全部力气。
那小性子刚烈得,把个月毓唬得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直愣愣的呆住了,坐在床边儿上都忘了阻止。
在这之前,月毓向来都是瞧不上楚七这个女人的,觉得她整天嬉皮笑脸,油腔滑调,没点儿真本事,只会插科打诨用一些歪门斜道的东西来唬弄主子爷,长得也不好看,还整天都大言不惭,十分招人讨厌。
可这会儿……
当然,月毓还是不喜欢她。却也是真真儿被她给震撼到了。女子大多都十分珍视自个儿的容颜,她能毫不犹豫地往床柱上撞,那就不仅仅是勇气的问题了。
事实上,对敌人狠,那不叫狠。
对自个儿都狠,那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这一回,月毓重新认识了夏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