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泽,依你之见,眼下该当如何?”
赵绵泽沉默片刻,弯腰将他先前甩在地上的密奏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恭恭敬敬地放在案几上,这才回禀道,“孙儿赞成梁国公所言,眼下平息干戈才是正理,不宜窝里斗。皇爷爷,孙儿以为,十九叔病发,你应当亲自去晋王府瞧瞧十九叔。”
洪泰帝看着他,目光露出一抹赞许的神色来。
“来人,替朕更衣。”
暮色在天际拢成了一块黑布。
京师城的街道上,静悄悄的。
打梗的梆子,敲了三下。
前头引路的宫灯忽闪忽闪,洪泰帝御驾出了奉天门,行往京师城南的晋王府。街巷上一片漆黑,灯火已灭,已经过了宵禁的时候,路上没有行人,只有一队又一队装甲佩刀的巡逻禁卫军走来走去。
很静,很静。
静谧中,便觉得那脚步格外清晰。
御驾走得不快,可车轮每转一下,似乎都散发了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
晋王府。
郑二宝拨弄着灯芯,察言观色地瞄了一下那个自始至终不动如山的身影儿,心里叹着气,又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尖细着嗓子轻声说。
“殿下,夜了,您该歇了。”
赵樽像是沉浸在了自己布下的棋局中,眉头蹙得很紧。
“再等等。”
还等什么啊?
郑二宝心里叹息,有些心疼他家主子爷了。可他侍候了他家爷这些年,又怎会不晓得他的脾气?他说等,谁又能把他拽到床上去不成?
想了想,他只得委婉的提醒。
“三更了,殿下您还在等什么?”
赵樽阴郁沉沉的脸色,在灯光下忽明忽暗。
面上情绪不多,他也没有抬头,只淡淡说,“等该来的人。”
该来的人是谁?郑二宝只是一个太监,自然不会知道,也没有敢仔细去问。只是恭恭敬敬地又为他家主子爷添了一回水,就静静地立于一侧,看着那些他从来瞧不明白的黑子和白子在棋盘上摆来摆去,实在弄不明白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意思,怎么就能够吸引得他家主子爷没事儿就来琢磨。
灯芯“啪”的爆了一下。
郑二宝眼皮一跳,正准备再去拨弄一下,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进来的人正是陈景,他瞄了坐上的赵樽一眼,声音稍稍拔高了一些。
“殿下,万岁爷过府来了!您,要不要先去床上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