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此事不许向任何人提起。”
“是,微臣不敢。”
顾怀急快地退了下去,夏初七吐出一口憋了好久的浊气,看了看沉默的赵樽,又看了看榻上躺着的赵梓月,想到她肚子里孕育的小生命,不由得就想到了已经死在漠北战场上的二鬼。
突然之间,她觉得这一切真是荒唐。
曾经她有想过,等赵梓月醒来,二鬼也凯旋归来了。老皇帝爱女心切,定然不会让赵梓月受了委屈,说不定真就成了这段“阴差阳错”的姻缘,让他的小公主穿上大红的嫁衣,漂漂亮亮地嫁与了二鬼。
可如今,到底还是造化弄人。
一个死,一个伤,天人相隔。
“爷,孩子不能留。”
说这样的话很是悲催,可她是个医生,还是得说。
一来赵梓月只有十四岁,根本就不适合生育。二来她如今迟迟不醒,身体汲取的能量负担她一个人的生存都成问题,不要说一个小生命。三来她一个女人,一个当朝的公主,又怎么可以未婚先孕,这样的丑闻,老百姓承受不起,皇室更是承受不起。四来二鬼都没有了,为了她以后的幸福,孩子也不能要。
“嗯。”赵樽淡淡地,又问,“有危险吗?”
夏初七沉默一下转开了头,目光看向了案几上的一个缠枝香炉。她不敢去看床上那静静躺着的赵梓月已然瘦得不成样子的小脸儿。
“她身子太弱,滑胎的药,性猛,就这样服下去,怕她会受不住。这些日子,我得想想办法,先把她身子调养起来,才敢为她滑胎。”
赵樽看看床上的赵梓月,走近过来,手搭上她的肩膀。
重重一捏,他低低叹了一下。
“阿七,保住梓月的命。”
夏初七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心里猛地一沉。她心知这句话的分量很重。这是赵樽唯一的妹妹,是一个可以为了她哥哥不惜以终身幸福为代价的妹妹。
走出云月阁的时候,外头停了一个步辇。打头的太监正是洪泰帝身边的大太监崔英达。他微微鞠着身子,见到赵樽与夏初七出来,挂着四季不变的笑意,走近施了一礼。
“十九爷,陛下有事找您。”
夏初七心里一惊,不会是赵绵泽那厮告状去了吧?
她忐忑不安地看向赵樽。
可他面上一如既往的平淡,长身而立,丰神高冷,一袭亲王蟒衣上的蟠龙栩栩如生地游弋在春日的阳光下,散发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安神魅力。瞥着他,她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
“你先回府。”
看了她一眼,赵樽转头,面无表情地扫向崔英达。
“走吧。”
夏初七拉了下他的手臂,却也不好多说。
“爷,你小心些。”
赵樽低下头来,仔细看了看她的眉眼,拍拍她的手。
“爷原就有事要找陛下,正好随了崔公公一道。”
那天赵樽与洪泰帝说了些什么夏初七不知道。原本说了要来收拾她的人,那天晚上也没有到诚国公府来。为了探听消息,第二天一早,她放飞了小马,给他捎去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