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手刚刚抬起,却被夏初七生生拽在手上。
“月大姐,说了,你没打我的资格。”
说罢,她瞥月毓一眼,顺手推了出去,不再理睬她,只是看着贡妃煞白的脸,一字一顿地轻笑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娘娘可懂?”
贡妃心中一蜇,那几十年的伤口,仿佛被人再次拿尖刀生生划开,连皮带肉的扯了出来,伴着鲜血流淌在身上。可那血不是热的,而是冷的,凉得她浑身冰冷。
看着夏初七,她没有动。
夏初七也只是看着她,微微轻笑。
似是过了良久,贡妃吐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你信不信,我即便是打杀了你,也与杀一条狗没有区别?没有人会来追究,即便是赵绵泽想要护着你,也迟了。”
迟了的意思是?
她真的知道夏问秋拖住了赵绵泽?
夏初七眼皮微微一跳,舔了舔嘴角,尝到一丝腥甜的血腥味儿,竟没有觉得有什么痛处,还是轻笑不已。
“我信,娘娘受尽万千荣宠,要杀死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自然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是,我若有什么闪失,哭的人,一定会是娘娘你……”
贡妃眼圈倏地一红,指着她恨声不止,“不要以为本宫不敢,不怕告诉你,本宫还从未杀过人,算你命好,做第一个。”说罢她转头。
“来人啦,给我打死这个贱婢子。”
贡妃这么没有耐性这么简单粗暴,是夏初七先前没有预料到的。眼下她与傻子约好的一个时辰还不到,若这样挨一顿打,等傻子去泽秋院找了赵绵泽赶过来,只怕只能为她捡尸体了。
看着一群嬷嬷太监手执木杖冲进来,怒气汹汹,就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夏初七后退一步,瞄了瞄月毓兴奋的脸,看着贡妃笑了。
“娘娘,杀人乃世间大恶,您不再多考虑一下?”
“哼!”贡妃重重甩一下袖,并不知她是有意在拖延时间,一双柔细的柳眉微微挑高。
“原来你也会怕死?刚才顶撞本宫的本事哪去了?”
夏初七屏了屏呼吸,唇角弯下,声音软了不少。
“人都怕死,我亦不例外。再说,我这不是为了您好吗?”
“为我?”贡妃微微一愣。
“那是,杀人造的孽障最大。杀一个人,救十个也补不回来。难道娘娘不想为赵十九多多积德,让他能投生一个好人家?”
贡妃微微一怔,望着她,静了片刻。
她一身湿漉漉的,脸上有红斑斑的五个指印,样子可怜又狼狈。加之态度软化下来,又提到为老十九积德,贡妃就不觉得她那么可恶了。再说,她肯服软,贡妃被赤裸裸驳掉的脸面,也拾回了一些,脸色自然也稍稍好看了一点。慢慢地,她走了过来,裙裾轻轻垂地,戾气也散去不少。
“看在我儿的面上,本宫给你一个机会。”说到这里,她幽幽一叹,那美人蹙眉的样子,俨然一朵冰山上的怒放雪莲,美艳清贵,雍容无双,但眉间眸底却又有着无边的落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