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老十九还有多久到京?”
“大抵就这几日了。”崔英达满脸喜色,“要不要老奴这便去禀告贡妃娘娘,让娘娘也跟着高兴高兴?”
洪泰帝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回答他。
好一会儿,他转过头来,目光锐利而冷漠,再没有了先前的兴奋与激动。
“那么,只剩几天的时间了。”
“陛下……您是说?”崔英达一惊,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先前,皇帝顾念着皇太孙的想法,一直没有动夏楚,原本就是想等她回了魏国公府再想办法除去的。陛下的心思,是不想为了一个妇人,伤了祖孙俩的和气。如今晋王回来了,万岁爷是考虑到叔侄间的关系了?
崔英达是一个聪明人,一眼看穿了皇帝的心思,却不明说,只旁敲侧击道:“陛下,您身子不好,就不要操这些心了,一切以圣体康健为要。老奴老了,不晓得能侍候您多久,不愿见您再整日为国事操劳……”
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劝说,洪泰帝阖了阖眼睛,突地撑着床沿坐直了身子,抚着心窝,看着闪烁的灯芯,目光暗淡不少。
“崔英达,国将乱矣!”
“陛下,您……”崔英达心里一凉。
“你这老奴才,不必拐着弯地劝朕。”洪泰帝打断了他,低低一叹,伸手抚了抚褶皱的被褥,收敛起神色,抬了抬头,视线极锐。
“给朕磨墨。”
“夜里风凉,陛下要写什么,明日也不迟。”
“哎!照办吧——”
朏晨初启。
天边的薄雾未散,漫漫长夜已然过去。
赵绵泽是天亮时分离开楚茨殿的。好胜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他是一个皇孙贵胄?琢磨了一夜的棋局,直到天亮他仍未破解,若不是必须要去上朝,恐怕他还舍不得去。
能用一局“死棋”困住他,夏初七佩服自己,也同情他——智商不够的孩子,可怜。为此,她特地让梅子吩咐灶上给他准备一顿丰盛的早膳,便笑眯眯地送走了他。在他临走前,看他一脸紧绷的样子,她还“好心”地安慰:不要着急,慢慢思量,这棋局,就赵樽一人破解过,你即便破解不了,也没有人会笑话你。
一句激将的话,她不知赵绵泽怎样想,反正她自己愉快了好久。如此一来,他若是要面子,大概短时间之内,不会强来了。
早膳之后,傻子又来了楚茨殿。
与往常一样,夏初七把他带入药房,为他看了诊,又背着旁人,偷偷给他服了一次药,才让梅子领他外面去玩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
太阳出来,身上暖融融的。
夏初七懒洋洋地坐在了窗边,看窗外一束光灿灿的阳光,心里莫名的躁动不安。沉默一会,她倚在软垫上,开始抄写《金篆玉函》。抄一张,撕一张。撕一张,又抄一张。看得郑二宝一阵咽唾沫。
“七小姐,您这不是……”浪费了。
二宝公公不大识字,就是有些心疼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