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看见丙一说,“听说昨儿晚些时候,原本关押在锦衣卫诏狱里的朝廷要犯,全都无病而终了,包括谢长晋一党,连妇孺都未放过……朝廷派人一查,他们都受到了极为严苛的酷刑。今儿大早朝仪,以兰子安为首的一干臣工,在奉天殿上陈了数道奏折弹劾东方青玄,举他十宗罪,要求朝廷处理……”
赵樽冷着的脸上,情绪皆无。
“赵绵泽怎样说?”
丙一道:“东方青玄骄侈暴佚,屡兴酷狱,屠戮忠臣,铸成冤案……先行羁押,再令三法司会同审理……听消息称,这一次,是惊动了太上皇做出的决定,恐怕整个锦衣卫都会遭此大劫……但是,他们在大都督府上,并未找到东方青玄的人。”
丙一说了情况,场面一时肃静。
好一会儿,才听见赵樽的声音,“除了他,谁又动得了东方青玄。”
他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洪泰帝。
可是听完这些话,想到他们的小十九,夏初七的心思不免焦急起来,她看着江水与天光交接的余光,恨不得官船能生出一对翅膀,马上就飞到浦口,就能看到东方青玄和她的小十九。但她又更害怕——东方青玄不会在浦口等他们。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就在离浦口码头不远处的江中间,一艘悬挂着“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的黑色旗幡迎风而动,那一艘黑船停靠在那里,甲板上的东方青玄一袭大红飞鱼服飘飞如火,在冷风烈烈的风口上,仿佛与天色融为一体,整个人像镶了一层碎金,艳丽的让人不敢直视。
“东方青玄!”
夏初七激动的呐喊了起来。
他看过来,却没有马上应她,嘴上带着笑。
两艘船慢慢的靠近了,夏初七迫不及待地登上甲板,可她雀跃和期待的心情,在没有看到小十九的时候,登时就沉了下去,仿佛坠上了一块铅。
“孩子呢?”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东方青玄优雅的肘在船头的木板上,腰上悬着的绣春刀依旧发着镫亮的光芒,他的目光,从赵樽的脸上慢慢挪到夏初七的脸上时,终是牵开了一抹笑意。
“你为何不先问我如何了?”
夏初七一愣,尴尬地捋了捋头发。
“你的事,我听说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东方青玄抿着唇角,看一眼她身侧不动声色的赵樽,轻笑一声,抬了抬那一只残缺的左手腕,又是一句不答反问,“你为我做的假肢呢?”
原来他一直在惦着这件事?
听他问起,夏初七除了尴尬,又多了一分内疚。
“对不住你,我一直有在想办法,但是眼下的技术,实在不允,还需要等一段时间。等我到了北平,一定能够做出来,你等着……”